冻僵的空气里晕开,昏黄得像块陈年的蜡。路边的树早落尽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在风里抖着,活像谁把一把把铁爪伸向天空。
他缩着脖子往前走,棉衣领子拉得老高,几乎遮住半张脸。每走一步,脚下的积雪就发出“咯吱”一声轻响,很快又被更冷的风捂严实了。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指关节还是冻得发僵,连带着脚趾都像踩在冰面上,一阵阵发麻。
忍不住低头呵了口气,一团白汽立刻从围巾缝隙里钻出来,在路灯下散开,像一小团揉碎的云。还没等看清形状,就被风卷着,眨眼间散成几缕烟,消失在更浓的夜色里。他又试了一次,这次故意把嘴张圆些,白汽便缓缓地、带着点迟疑似的飘出来,在鼻尖前停顿了半秒,才被更冷的空气撕碎。
路边的排水沟里结着厚厚的冰,冰面反射着路灯的光,亮得刺眼。他把围巾又紧了紧,加快了脚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到家,快点靠近暖气片。哪怕只是想象一下暖气的温度,似乎都能让喉咙里那点残留的白汽,多停留片刻。
云游子这念头刚冒出来,又一口白汽不争气地从嘴角溜出来,轻飘飘地,像一片被风吹起的雪花,还没落地,就已经融化在无边的黑夜里了。他摇摇头,继续往前走,身后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很快又被新的落雪悄悄盖住。只有那不断从口中呼出的白汽,一次又一次地证明着,这寒夜里,还有一个活着的、努力呼吸的人。
消散了。风卷着碎雪,呜咽着掠过枯树梢。他缩了缩脖子,把半旧的棉袄裹得更紧些,方才那点关于热汤面的念想,就像那口白汽般散了。身上的碎银子只够买两个硬邦邦的麦饼,前面官道旁的破庙里,今夜大约又要挤满同路的赶路人,火堆边大概连插脚的地方都没有。
云游子脚下的石子路结着薄冰,踩上去咯吱作响,像是谁在暗处嚼着碎玻璃。天边的残月躲进云层,他望着黑黢黢的林子里偶尔闪过的磷火,紧了紧背上的旧行囊,朝着更浓的夜色里走去。
的山影,像头沉默的巨兽蹲在远处。寒气从冰面渗上来,钻进靴底,顺着脚踝往上爬。他拢了拢衣领,将半张脸埋进围巾里,只露出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像两点寒星。风卷着碎雪沫子,打在脸上生疼,他却似浑然不觉,只是一步一步,稳稳地向前挪动。
路边的矮树丛结着白霜,枝桠伸展,如同鬼魅的爪牙。偶尔有夜鸟被脚步声惊起,扑棱棱地掠过头顶,留下几声短促的啼叫,旋即又被寂静吞噬。他脚下的石子路蜿蜒曲折,不知通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