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刻意营造的威压。
“江见野,有人匿名举报,你的生母郁美玲,是沪上臭名昭著的大资本家。而你,作为资本家的崽子,隐瞒成分,混入革命队伍,窃取重要情报岗位!你承不承认!”
这顶帽子扣得又大又狠,直指要害。在那个年代,“资本家崽子”的身份足以毁掉一个人。
江见野脸上没有任何被指控的慌乱,反而露出一种恰到好处的困惑和坦然。
“同志,关于我的生母郁美玲女士,组织上早有备案。她在我三、四岁时就与我的父亲江长征同志离婚,远走他乡。“
“近二十年来,我从未见过她,也未曾有过任何形式的联系。”
“可以说,除了血缘上她曾生过我这一点无法改变,在思想、生活和革命立场上,我与她早已是陌路人。”
他顿了顿,语气诚恳而坚决:“如果组织上认为有必要,我现在就可以去登报,与她公开断绝母子关系,彻底划清界限。”
“哼,说得比唱得好听。”
粗眉审讯员猛地一拍桌子,身体前倾,目光如钩,试图刺穿江见野的平静。
“江见野,你还在狡辩。举报人明确指出,就在今年四月份,你带领三位教授去二道沟大队接你的未婚妻林初夏离开时,曾与一个被下放到当地牛棚的女人有过接触。那个女人,就是你的生母郁美玲。你敢说没见过?!”
江见野的眉头这次是真的皱了起来,脸上写满了真实的惊愕和难以置信。
“二道沟大队?牛棚?”
他像是努力回忆着什么,随即眼中猛地闪过一丝恍然,紧接着是巨大的荒谬感。
“您您是说那个当时在路边,穿着破烂棉袄、头发花白散乱、瘦得脱了形,看起来足有六十多岁的老妇人是郁美玲?我的生母?”
“没错,就是她。”粗眉审讯员捕捉到他脸上的惊愕,以为抓住了破绽,嘴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冷笑。
“怎么?江见野同志,连自己的亲生母亲站在面前都认不出来了?这革命立场可真是够‘坚定’啊!”
“天哪!”江见野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脸上非但不是恐惧,反而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
“原来是她!我一直在想,当年那个抛夫弃子、贪图享乐的资本家小姐到底去了哪里?原来是被革命群众揪了出来,下放到了牛棚劳动改造了。真是苍天有眼,大快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