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国与轩和国的战场,此刻正像一口烧得半开的水壶,壶底的炭火明明灭灭,水面咕嘟咕嘟地冒着细碎的热气,却总差那么一口气没能彻底沸腾。厮杀声、金铁交鸣声在半空缠成一团乱麻,时而尖锐如裂帛,时而沉闷似擂鼓,既沸腾不起来,又凉不下去,那股不上不下的焦灼,像根细针似的扎在每个人心头,让人坐立难安。
可这弥漫战场的焦灼,半点没扰到恒峪山脉的工地。温画像位沉稳的工匠,按着云逸画好的图纸,指挥着众人一砖一瓦地垒砌着山城的骨架。石匠凿石的叮当声脆如碎玉,民工夯土的号子声粗如闷雷,两种声音在山谷里交织,织成一张密实的网,将战场的喧嚣严严实实地隔在外面。那些黑衣人远远瞥见工地上插着的官府旗帜,又见往来皆是挥汗如雨的普通人——有的赤着膊,古铜色的脊梁上滚着汗珠;有的扛着石料,脚步沉得像坠了铅——便懒得费神多看。在他们眼里,这些忙于生计的凡夫俗子,比路边的石子还不起眼,哪值得分神去留意。
苍古帝国的武林高手与黑衣人这场缠斗,已拖了整整一年,像条咬着自己尾巴的蛇,谁也松不了口,谁也挣不脱。转眼年关将近,凛冽的寒风里已飘起零星的年味,远处村落隐约传来孩童试放爆竹的脆响,南宫红鸾却带着天刀盟的弟兄们仍守在阵前。他们的甲胄上结着层薄霜,在惨淡的日光下泛着冷光,可眼里的光却比营火堆里的炭火还要炽烈,映着彼此脸上的风霜,也映着不肯认输的倔强。双方都憋着股劲,像两柄互抵的剑,剑刃相触处火星四溅,谁也不肯先收半分锋芒。
云逸的案头,信件堆得像座小山,高高低低,压得案几微微发颤。有的信笺边角卷起,字迹潦草如风中乱草,墨迹里还混着暗红的血痕,是从前线传来的急报,字里行间都透着硝烟;有的则叠得整整齐齐,字迹写得工稳如磐石,笔锋间透着沉稳,是温画汇报的工程进度,细细罗列着今日砌了多少丈城墙、凿了多少方石料。这些信笺像一条条无形的线,将各处战场的厮杀、各个据点的动静都牵到他手边。他每天展信、批注、回信,指尖翻过的不仅是薄薄的纸页,更是整个江湖的脉搏。每一笔批注都落得沉甸甸的,墨色在纸上晕开,像在为这场漫长的较量,悄悄写下无声的注脚。
来自独孤雪的飞鸽传书、平方宁的快马急报、景洪泽的密函、慕容德的信使各方消息如雪片般涌入天刀盟,每一封都裹挟着江湖的寒芒与暗流。有的信纸上沾着未干的血渍,字里行间能窥见兵刃交击的火花;有的封蜡里混着细碎的谷粒,暗示着粮草运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