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出来,只在雾散后留下几摊发黑的血迹。他眉峰微蹙,指腹按在“谷”字最后一笔的弯钩上,那处的纸被摩挲得发毛,仿佛能摸到谷里嶙峋的怪石——此刻踏进去,是趁雾浓掩踪迹,还是等雾散看清楚路况?烛芯“噼啪”爆了个火星,映得他眼底的犹豫亮了一瞬,又被更深的沉凝盖过。
另一边,蛮荒的高手们还困在苍古帝国的石牢里,像被蒙住眼的困兽。石牢四壁是灌了铅的花岗岩,连指甲盖大的缝隙都没有,他们每日能做的,就是听着外面巡逻士兵的靴声从石板上碾过,靴钉与石头碰撞的脆响,像敲在他们紧绷的神经上。他们哪里知道,蛮王派来的信使早在三日前就折在了魔月帝国的关卡,那信使喉咙里插着的短箭淬了哑药,到死都没能发出一点声响,尸身被扔进乱葬岗,夜里早成了豺狼的口粮,骨头渣子混在泥里,连辨认的痕迹都没留下。
边境线上,蛮荒王庭的战鼓擂得震天响,鼓面被捶得凹陷,鼓手的胳膊青筋暴起,每一声都像重锤砸在苍古帝国的土地上,连秋双国的麦田都在马蹄下震颤,麦穗上的晨露震落,打湿了过境的风。魔月帝国的百万大军列成方阵,铁甲在日光下闪着冷光,像一块巨大的铁砧,而蛮荒王庭的军队则如蓄势待发的雄狮,鬃毛倒竖,隔着边境线对峙。空气里绷着的紧张像拉满的弓弦,连飞过的鸟雀都不敢停留,翅膀拍打的声音都透着慌,一场惊世大战的阴云在天际越积越厚,黑得发沉,仿佛下一秒就会劈开天幕,把整个疆域都卷进血火交织的漩涡里。
云逸站在瞭望塔上,木栏被掌心的汗浸得发潮。他望着远方天际线,那里的乌云正往一处聚,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指尖在地图上的“蛮荒王庭”四个字上敲出轻响,每一下都落在“蛮”字的竖弯钩上——当初在青木山庄,他对着沙盘推演时就曾说过,魔月帝国囤兵边境,看似瞄准苍古,实则真正的獠牙,从来都对着蛮荒王庭这头巨兽。风从塔下灌上来,掀动他的衣袍,像一面即将展开的战旗,他眼底的沉凝终于化作一点锐光,嘴角抿成冷硬的线——这场风暴,谁也躲不过了。
黑衣人像是被抽去了魂魄的皮影,进攻的频次一日稀过一日。他们缩在断壁残垣的阴影里,黑袍下摆沾着泥污与草屑,曾经挥刀时的狠戾劲儿荡然无存,只剩蔫头耷脑的颓唐——像暴雨后被打蔫的藤蔓,蜷在墙角,连抬眼张望的力气都快没了。偶尔有两个探出脑袋,目光扫过空荡的街巷,又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喉咙里挤出几声含混的咕哝,连骂人的力气都透着虚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