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用布擦着木箱上的浮尘。
打理商会的随从们来送行了,手里捧着账本,指尖在“待收牛羊”一栏上点着:“东家放心,秋双国的商队后天就到,带来的都是刚阉割的公牛,好养活。”辛庄接过账本,在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笔尖的狼毫蘸了新磨的墨,在纸上留下遒劲的笔画:“每月照这个数收,栏里的草要备足,别等我回来,牛羊瘦了一圈。”
出发那天,海丰郡的码头飘起了淡淡的海雾。五艘大船的帆依次升起,帆布上的狼头图腾在雾里若隐若现,像一群即将捕猎的猛兽。辛庄站在“归雁号”的船头,脚下的甲板微微震颤,那是船舵转动的声响。他望着码头上越来越小的人影,忽然想起一年多前刚到望海国时,自己也是这样站在船头,只是那时心里揣的是忐忑,如今却多了份笃定。
“起锚!”他振臂高呼,声音被海风卷着,越过甲板,越过桅杆,落到每个船员耳中。锚链从深海中被拉起,带着细碎的贝壳和海草,发出“哗啦啦”的巨响,像在诉说着大海的秘密。
船行渐远,海岸线缩成一条淡灰色的线,最后消失在雾里。内海的浪还很温和,船身像摇篮般轻轻晃动,可辛庄知道,过了这片海域,便是真正的汪洋——那里的浪能掀起丈高,像座移动的山;那里的风会裹着冰雹,打得帆布噼啪作响;还有那些海图上标注着“此处多礁”的暗区,水下的尖石正张着嘴,等着吞噬粗心的船只。
王二柱捧着海图,手指在标注着“黑风口”的地方划过,指尖微微发颤。老水手赵五拍了拍他的肩,从怀里掏出个用红绳系着的狼牙:“这是去年从蛮荒商人手里换的,据说能避邪。”王二柱赶紧接过来,攥在手心,那狼牙的冰凉顺着指尖蔓延,竟压下了几分心慌。
底舱里,阿古拉正给牛犊喂奶。小家伙的舌头卷着木瓢,眼睛却望着舷窗,那里能看见翻滚的浪花。阿古拉摸着它的头,用北漠话哼起了牧歌,歌声混着海浪的拍击声,竟有种奇异的安宁。
辛庄望着眼前无边无际的蓝,手里的铜罗盘指针稳稳地指向南方。他知道,这趟旅程不会轻松,就像当年在草原上穿越暴风雪,每一步都得提着心。可当风吹起他的衣角,当桅杆上的铜铃再次响起,当身后传来船员们整理缆绳的吆喝,他忽然觉得,这茫茫大海,其实和那片草原没什么不同——都需要勇气,需要敬畏,更需要一群肯跟着你,踏浪而行的人。
船帆在风里鼓鼓作响,像灌满了整个世界的力量。辛庄深吸一口气,带着咸味的空气涌入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