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的山坳里,新搭的帐篷在暮色里连成片,炊烟都压得极低,只在树梢悄悄打个旋就散了。副盟主站在坡上清点人数,身后刀盟堂主正用树枝在地上画黑衣人可能出没的路线:“你说,这些杂碎会不会混进来?”副盟主没回头,只是摸出块碎银,弹了弹落在帐篷顶上的枯叶:“混进来才好,省得咱们一个个去挖。”
那些被派往各国的眼线,此刻正藏在最不显眼的角落:常平国的粮铺伙计总爱多问句“客官要新米还是陈米”,实则在听买米人的口音;木原国的轿夫会特意绕路经过黑衣人常去的仓库,裤脚沾的泥里总掺着点仓库附近特有的红土。他们的回报从不写在纸上,要么是副盟主衣领上多了片只有刀盟人才认得的苍耳叶,要么是堂主腰间玉佩换了根红绳——每处细微的变化,都在夜色里拼凑出黑衣人的踪迹,像幅慢慢显形的水墨画,只待最后一笔落下。
黑衣人盘踞的暗哨里,烛火被穿堂风搅得明明灭灭。一个疤脸汉子摩挲着腰间的鬼头刀,总觉得这几日的风里藏着不对劲——街角卖花的老妪眼神太利,茶馆跑堂的小子算钱时总盯着他们腰间的令牌,就连夜里巡街的兵丁,靴底都比往常多沾了层新土。
“头儿,要不咱去查查?”旁边的瘦高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结滚了滚,“我总觉得后背发凉。”
疤脸啐了口唾沫,刀尖在地上划出道浅痕:“查个屁!大统领带着主力去常平国绞杀云盟那群杂碎了,这儿能有什么事?”他踹了脚旁边的酒坛,“不过是些游侠在瞎晃悠,这群野狗向来东游西荡,掀不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