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已经有同学认出了男人的身份,一位杰出的小提琴手,名叫加布里埃,百年一遇的音乐天才,音乐学院刚刚毕业不久,就已经破格升任德国汉堡交响乐团的第一小提琴。
评论界说他前途不可限量。
“这个世界上前途不可限量的人真多。”
顾为经想着。
世界是一个庞大的动物园,是一个巨大的花田,从来都没有什么一枝独秀,每时每刻都有无数朵玫瑰在悄然绽放,然后随着时光凋零。
他关闭手机屏幕。
把手边最后一份餐盒收进冰箱,然后站在画板边,开始画画。
画水彩画。
画玫瑰花。
它的名字便叫做日色狂想。
学校里的水彩课的教授是塞缪尔柯岑斯,学校里的学生以前喜欢把他比作几年前那部奥斯卡电影爆裂鼓手里的魔鬼教授弗彻尔。
柯岑斯自己也很爱这个比喻。
他就是那种会拿着小皮鞭乱挥的人,若非今天已经是21世纪了,恐怕这句话未必仅仅只停留在比喻之上。
他能在精神上虐待,乃至折磨自己的学生,并感受到充足乐趣。
“艺术就是一切。我宁愿要病态的天才,而非平庸的废物。”
柯岑斯最爱的画家是美国哈德逊河派的代表画家温斯洛霍默,温斯洛霍默曾对采访他的记者说。
“真正伟大的画法是水彩而非油画。水彩将会要比油画更加不朽。”
如果有一天。
顾为经去上课的时候,他发现柯岑斯教授把这句纹身在了自己脸上,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考虑到他提起这句话时的那种诵读圣经般语气以及频率。
时至今日。
顾为经去上课的时候,他还没有见到柯岑斯教授把这句话纹在自己的脸上,他反而为此有淡淡惊讶。
也是受了教授的影响。
顾为经这幅画里也隐隐的有些哈德逊河画派的意思在其中。
他以水彩轻快灵动的笔触勾勒出玫瑰花田里色彩变幻的细微特征,评论家们称赞说,梵高的作品是用荷兰的泥巴、灰尘和连皮碾成一团的土豆泥一起涂抹出来的。
顾为经认为这是一种由衷的赞美。
自己的这幅画则是用“水”涂抹出来的,水彩最动人之处,就在于它的轻盈,在于它半透明又不透明的色彩质感。
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