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评。
顾为经不会这么想。
起码伊莲娜小姐忍不住想——大概汉堡美术学院的塞缪尔柯岑斯先生一定会极为喜欢这些作品的色调。
伊莲娜小姐知道,她终究无法像是萨拉那样,只给出一句话的简单评价。
她能给很多作品一句话的简单评价。
“失败、失败、还是失败。”
或者
“啊。”
但这些画展上的作品不行。
它所包含着的情绪太过复杂,伊莲娜小姐心中对于这场画展所蕴含的态度也太过复杂。
换成她在萨拉的位置上,要不然她就板着脸,一句话都不说。就像她成为了“侦探猫”的经纪人之后,在油画期间对待侦探猫的作品的态度一样。
要不然。
她就会忍不住长篇大论。
事实上。
哪怕到现在,在这条汉堡河面飘荡的小船之上,安娜伊莲娜都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去怎么长篇大论,有些事情,你不真的在那种情况下,在一种强烈的欲望的驱动之下,在纸面上沙沙的动笔,她就是不知道自己会写出什么样的文章。
写艺术评论像是一场祭祀。
在这个神庙里,台下的穿着祭祀长袍,束带系发,赤足跪在仪轨旁边的神官是安娜伊莲娜,台上那个衣袖飘飘,凝望着满天星河的缪斯女神也是伊莲娜小姐自己。
甚至。
祭台上的祭品还是伊莲娜小姐自己。
伊莲娜小姐自己都不知道,祭祀之后——把她与顾为经的画展摆在舞台上——所得到的回应会是什么。
也许会有缤纷的花叶从空中落下。
也许台上的女神会忽得抽出燃烧着的宝剑,把这一切都通通砍成碎片,同时在嘴巴里怨愤的锐评着。
“你怎么不给自己来上一枪呢?”
“我判决你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
伊莲娜小姐不知道。
但安娜知道,热烈如火亦或是冷漠如冰,对这幅画长篇大论的加以夸奖还是嘲讽作品的小家子气。她大概永远都不可能如老太太萨拉一样,给予一个这么简单而干脆的评论。
她也永远无法冷静而客观的评价起这场画展。
这是顾为经人生里所举办的第一场个人画展。
这同样也是安娜伊莲娜小姐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