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亮却走得不疾不徐,由着人流推着往前。
脚刚要迈出门槛,便见一道身影风风火火迎了上来。
是陇山县那位老县尉。
人未至,声先到,那一脸不敢置信的喜色,早从皱纹里溢出来了。
一把拉住姜亮,嘴角咧得几乎到耳后根,像是老槐树开了花,笑中带颤,话也带颤:
“姜亮!你、你一甲!是一甲啊!”
声音里有点破音,那喜色几乎压不住,连袖子都跟着抖了几下。
州府大选的名次,于他这个偏远小县的老胥吏来说,可比年关账簿还紧要几分。
在陇山县熬了十年,前头送来的人,也就零零碎碎蹭进过几回三甲。
二甲是仰望,一甲是传说。
如今,竟真让他遇上了。
那可是州府世家子弟都要争得头破血流的位子。
能得一个回来,别说县尉,连衙门后头做账的都得多分一份赏。
老县尉嘴里说着“没白熬、没白熬”。
手却已拍上了姜亮的肩膀,一下两下,像拍出块宝贝来:
“好小子!给咱们陇山县争了脸面,争了大脸面!”
姜亮听罢,也轻笑着一点头,嘴里应一声“嗯”。
院角处还站着几位同样来自陇山县的少年,一个个脸色有些难看。
榜上无名,本就打击不小,偏生今日艳阳正盛,连晒都晒得人有些心烦。
众人一同跨出门槛。
武备司前头早已人声鼎沸,哭的、笑的、叹气的,三声一处响,热闹得跟市口开棚一样。
姜亮方走出两步,一股人潮便扑面而来。
有的瞧着像走镖坐馆的,有的穿着绸缎似管家模样。
手里各举着些东西,脸上堆着笑,七嘴八舌围了上来。
“这位小哥可是陇山县的姜亮?面善得紧呐!”
“在下家主乃是凉州城中盐行的老号,久闻小哥文武双全,愿献薄礼,请往寒舍一叙”
“小哥可是尚未婚配?我家小姐年方二七,生得极好,琴棋书画皆通,愿结百年之好”
说话的、递东西的、打招呼的,口沫横飞。
这凉州府里世家权贵多,自也不缺消息灵通之人。
州府大选一出榜,这些人早已嗅出机会,寻那能攀的、好捞的、还未被人认领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