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放下碗,朝院角那块新整出来的练武场一指。
“二弟,你那‘陇西一棍’,如今在凉州地界可是打得响亮得很。”
语气里带着三分笑,两分调侃:
“怎么着?哪天得空,也屈尊给村里那帮臭小子们指点一二?”
“省得他们一个个瞎练,拳没见硬,倒是个顶个的饭桶胚子。”
姜亮闻言,哈哈一笑,将碗中残酒一仰脖抿了个干净,杯底朝天,动作干脆利落,比谁都爽快:
“这有何难?”
话音刚落,眼珠一转,语气里便透出几分拿捏筹算:
“正好,先前在县尉司里,那几个跟着我操练的小子,这趟也一道回来了。”
“我把他们几个拎过来,当个副手使唤,凉州府军那一套章程,不敢说尽数照搬,七八成总还是成的。”
说罢,他顺手拍了拍胸口,笑得见牙不见眼,眉梢一挑,冲姜明一努嘴:
“大哥你尽管放宽心,到时保准给你操练出一窝嗷嗷叫的好苗子来。”
姜明自是与他对视一笑,又斟满杯中酒,喝得畅快。
翌日清早,天光才透过窗棂斜洒下来。
老宅后头那片寒地上,书声已照旧响起,
姜明端坐上首,衣襟整整齐齐,声音不高,却一句一句,似旧钟叩响,沉稳中自有节度。
姜锐如今认得字了,自也难逃被揪进队列念书的命。
只是这孩子武骨重,生得一副坐不住的性子,连读书打盹这点本事,也学得极像他爹。
小脑袋一点一晃,眼皮耷拉着,时不时地抖一下,仿佛梦里还在耍棍子。
廊下的姜义倚着柱子,瞥了一眼,眉梢动也未动,权当没瞧见。
有过教养姜亮的经验,他如今已不强求儿孙闻章达理。
只望能把坐忘论里的静心法门练得稳了,心猿意马能收得住,便也够用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书声渐歇。
姜亮伸了个懒腰,骨缝里“咯啦啦”响了几下。
他一手拎起那根如今在坊间已小有名头的长棍,拍了拍衣角,便领着姜曦、刘子安,往新整出的练武场踱过去。
那头,古今帮大小帮众,早已伸长脖子候着了。
待见那道熟得不能再熟、却不知何时添了几分煞气的身影现身,场子里先是一滞,随即炸开了锅似的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