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我我宋老栓土埋脖子的人了,一辈子没走过运,霉运倒是一箩筐!
您老人家就当发发慈悲可怜可怜我宋家庄这百十口子吧!
让那玄清道爷真真儿的显显灵吧!”
晨雾如纱,被风轻轻撩动。
田野尽头,那灰白色的朦胧里,一个清晰的轮廓渐渐勾勒出来。
一头驴!
一头骨架匀称、毛色油亮的驴子,正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子。
颈下,一枚擦得锃亮的黄铜铃铛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出那一声声勾魂摄魄的“叮铃”脆响!
“驴!是驴!”
王老六激动得声音都劈了叉,手指哆嗦着指向雾中,“传传闻里!
那玄清道爷就是骑驴的!就是骑驴的!错不了!
道爷显灵了!道爷来救咱们了!”
希望的火苗“轰”地一下在每个人心头爆燃!
宋老三拳头捏得死紧,脸上迸发出一种近乎狂喜的红光。
几个年轻后生更是激动得往前挤,恨不得立刻扑过去跪拜。
宋老栓只觉得一股滚烫的血直冲脑门,眼前都有些发花,那佝偻的背脊竟不由自主地挺直了几分。
老天爷,真开眼了!真开眼了!
青驴的蹄声“嘚嘚”,踏着田埂上的湿泥,愈发清晰。铜铃叮当,如同仙乐。
驴背上,那端坐的黑影轮廓,在众人热切到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注视下,终于破开了最后一层薄薄的雾纱,完完整整、清清楚楚地显露在初升的、带着凉意的秋阳之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住了脖子!
打谷场上,所有狂喜的、期盼的、激动的、甚至带着泪光的表情,如同被瞬间泼上了滚烫的蜡油。
凝固!僵硬!扭曲!
驴,是那头青驴,油光水滑,步履沉稳。
铃,是那枚铜铃,锃亮晃眼,叮当作响。
可那驴背上的人
是一个精赤着上身,只穿着一条紧紧裹着臀胯的靛蓝色底裤的.....
裸男!
秋晨的寒气浸骨,他裸露的胸膛、臂膀、大腿,在冷风里冻得泛起一片片鸡皮疙瘩,皮肤更是呈现出一种尴尬又滑稽的、被冻透了的浅红色!
紧实的肌肉线条倒是分明,可在这情形下,只显得更加突兀和不伦不类!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