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眼里是碎银淌动,触到眉尖是春溪初融的微凉。
时隔多年,他看向遥远星空的眼神,终于重现了昔日的光采,复归舒展、自然。
回过神后,拓跋无愁由衷感叹:“‘人’所蕴藏的潜力与智慧,原来就在这‘变量’与‘涌现’里!”
“不仅仅是‘天鸢’这样的器物,一卷卷宗门世代相传、反复修补增益的功法,一份份随着观测累积、愈发完整的星图,又何尝不是如此?”
“而在它们逐步成形的过程中,就算是毫无修为、甚至大字不识的凡人,只要数量够多,亦可做出显著的贡献,属于整个系统不可或缺的一环,共同构筑超越个体的宏伟奇迹。”
“这种集众志而成的‘奇迹’,未必需要有多么强大的战斗力,有着威胁到八境层级的特殊设计,它只是在我等先行者审视修行状况时,恰到好处绽放开来的几朵灵感之花!照亮思维的幽谷!”
“以万物为师,更当以万人为师!”
“不拘一格,方能得窥大道真容!”
言语未毕,他已然向着边上山壁再度一招,顿时用剑气切削下了块六七丈的梭形石片,微微震颤间,表层开裂如粉尘飞散,竟骤然风化,变作了一架纯粹石质的、体型别无二致的“天鸢”模型。
俨然,是要立刻尝试起融汇“器”道的法门,为它增添千百种剑痕烙印的符线,炼“假”成“真”!
“正是如此。”赵青淡淡回道:“不枉我费了这番口舌,才纠正了你迀腐的看法。只是此中真意,还要求诸于己,多加以心观映。”
至于整个“天鸢”系列战机、附属术器的设计、各阶段的生产链条,几乎全部都是她一人完成、部署,敲定、推行了不知几万项全新技术、工艺,根本谈不上群体智慧的“涌现”,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毕竟,只是拿出来举例、教学而已。
况且,若非她花了不少时间好好研究了大楚王朝所有皇家收录的符工匠作典籍,却也没法凭空做到这点,群众的贡献仍是不可忽略,属于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天鸢这个“虚假”的宣传,或许能让拓跋无愁、唐欣等人尝试参悟出好几种风雷术法,电波传讯、解码、编译之秘,但肯定没有让赵青本身生出什么新的妙想,滋养己道。
可她先前随口引用的庄子之言,却是的确予以了自己偌大启发,很清晰地点破了心之无有穷尽的立足之基,概括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修行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