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进屋坐!屋里凉快!”
走进屋内,陈设更是简朴得超出李毅飞的预料。白灰刷的墙壁早已泛黄,甚至有些地方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家具都是老式的,木头沙发扶手磨得光滑,其中一个还打着不太协调的补丁。茶几上放着一个大大的搪瓷茶缸,上面“为人民服务”五个红字已经斑驳掉漆,却擦得干干净净。
“您这住处”李毅飞环顾四周,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以周老的资历和级别,只要开口,改善居住条件并非难事。
老人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笑容豁达:别看旧,住着舒坦,踏实。
我当县长那时候就立过规矩,公私分明,一寸不占。
现在退下来了,更得给后辈们做个样子,不能人走了,就把规矩也扔了。
他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眼神变得深沉起来:“毅飞书记啊,你新来乍到,白水这摊子水不浅,班子里头,有人,有鬼,还有隔着岸看风景的。
我知道你手里缺一副看清水底的‘镜子’。”
李毅飞心中一震,这正是他当前最大的困扰和急需破局的关键!
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正要虚心请教,周老却像是看穿了他的急切,话头又是一转:“不过啊,饭得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一步走。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今天能想到先来看我们这些老家伙,听听我们的想法,这本身就跟前面几任不一样!
他们啊,一来就想着烧三把火,搞大项目,出显眼政绩,眼里哪有我们这些退下来的‘老古董’?却不知道,我们这些老骨头里,藏着白水几十年的‘活地图’!”
说着,老人颤巍巍地起身,走到里屋,从一个旧抽屉里取出一个用牛皮纸仔细包好的本子,递给李毅飞:“这是我退下来这些年,闲着没事,凭记忆和偶尔听说,记下的一些东西。
现在班子里谁是什么脾性,谁擅长什么,谁有什么老毛病,谁和谁之间有点什么渊源,都零零散散写在里面了。
不一定全对,但你拿去看看,兴许能帮你少走点弯路。”
李毅飞双手接过本子。牛皮纸已经磨损发软,里面的笔记本更是封皮破烂,页角卷曲,但一打开,密密麻麻的字迹却工整清晰,按时间和人名分门别类。
记录着极其详尽的观察和信息,甚至连“某某同志八十年代在南山乡推广过水稻良种,对农技推广有心得”这样的细节都赫然在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