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府大楼三层,县长办公室的空气凝滞而沉重。
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徐志国背着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急促而凌乱。
他从窗口走到办公桌,又从办公桌踱回窗口,第三圈了。
“王秘书!”他突然停住脚步,猛地转向门口,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杨副书记那边有消息没有?”
秘书小王正端着新沏的茶进来,被这突然一问惊得手一抖,热水溅出来几滴,落在徐志国深色西裤的裤脚上。
“哎呀!对不起县长!”小王慌忙掏纸巾。
徐志国却像是没感觉到烫,摆摆手,目光死死盯着窗外——越过几棵梧桐树的树梢,就是县委大楼,那间办公室的主人,如今正握着白水县的命脉。
“没消息”徐志国喃喃道,接过纸巾机械地擦着裤脚,指尖微微发抖,“没消息就是最坏的消息。”
他想起之前,城管局的丁万松被李毅飞叫去谈话时也是这般光景。
进去前还拍着胸脯跟同僚保证“没事,走个过场”,结果下午就被纪委的人带走了。
那会儿他还和杨江栋在小馆子里喝酒,说李毅飞“年轻气盛,三板斧抡完就得歇菜”,现在想来,这话简直像巴掌一样抽在自己脸上。
“县长,您先喝口茶。”小王小心地把茶杯放在桌上,压低声音,“楼下办公室的人都在传,说杨副书记这次怕是”
“胡说八道!”徐志国猛地提高声音,又赶紧压低,“杨副书记是老同志,能有什么问题?
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话虽如此,他却没去碰那杯茶,转身又踱起步来。
杨江栋是他的老搭档,在县里经营多年,两人一唱一和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要是杨江栋倒了,他在常委会上连个帮腔的人都难找。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看,是县委办一个熟人发来的短信:李书记办公室没人,刚看他上楼了,好像在等您。
徐志国心里一沉。他根本没预约,李毅飞怎么会知道他要来?除非杨江栋那边已经交代了什么?他不敢再想,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到门口又停住,对着镜子扯了扯领带,用力搓了把脸,挤出一个热情而谦卑的笑容,这才深吸一口气。
“去县委大楼。”他对小王说,脚步却有些沉重。
县委大楼,走廊铺着厚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