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变成两个黑洞:“它们来了。”
我转身就跑,身后传来相机落地的脆响和一声凄厉的惨叫。浓雾中突然浮现出无数个模糊的人影,都穿着褪色的蓝布衫,手里牵着没有脸的孩子。他们的脚不沾地,飘在半空中,朝着我这边围拢过来。
“往祠堂跑!”不知是谁在喊,声音像是哥哥又像是刚才的斗笠人。我来不及细想,跟着人流(如果那些能被称为人的话)的缝隙冲向村子深处。
跑过第三座石桥时,脚下突然一软。整个人坠入一片冰凉的泥泞,腥臭的液体瞬间灌满了口鼻。我拼命挣扎,却感觉有无数只手在拉扯我的脚踝,把我往更深的黑暗里拖拽。
“别挣扎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上。我猛地转头,手电光照见一张腐烂的脸——她的眼眶里爬满了白色的蛆虫,嘴唇早已烂掉,露出森白的牙齿。
这是我在哥哥相机里见过的另一张照片。照片背面写着“跑马山神女,1949”。笔记本里说,下村以前有个祭祀山神的习俗,每年三月初三要选一位神女献祭。
“当年是我,”她突然笑起来,腐烂的脸颊簌簌掉渣,“现在该轮到你了,陈家的后人。”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铜铃铛突然发烫,烫得我几乎握不住。铃铛自动跳出衣袋,在空中旋转起来,发出耀眼的金光。拉扯我的手瞬间消失,泥泞也退去,露出青石板铺成的路面。
神女的影像在金光中惨叫着消散,我瘫在地上大口喘气,看着铜铃铛慢慢落回掌心。铃舌上的“陈”字变得鲜红,像是刚滴上的血。这一幕让我想起爷爷临终前说的话:“陈家的铃铛能镇邪,也能招鬼,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用。”
祠堂藏在一片竹林后面。朱漆大门早已斑驳,门环上的铜狮子被抚摸得锃亮,显然最近还有人来过。我推开门,一股浓重的檀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让我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正厅的神龛上摆着三排牌位,最上面一排只有一个,写着“跑马山山神之位”。下面两排的牌位都没有名字,只用红漆画着奇怪的符号。供桌上的蜡烛还在燃烧,烛泪凝结成扭曲的形状,像是无数只伸出的手。
“哥?”我的声音在空旷的祠堂里回荡,惊起几只蝙蝠。它们扑棱着翅膀撞在横梁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里屋传来轻微的响动。我握紧铜铃铛,慢慢推开门——里面是间书房,书架上摆满了线装书,大多是关于民俗祭祀的。书桌前的椅子上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