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角——月光下,扎西正跪在雪地里,对着西北方磕长头,羊皮袄上的雪在他起身时簌簌落下,在身后堆出串歪扭的雪堆。他手里的铜铃始终没停,铃声在空旷的荒原上荡出诡异的涟漪,像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呼唤。
次日清晨,玄零云在营地发现了扎西留下的字条,用歪歪扭扭的汉文写着“保命要紧”。羊皮袄和镇魂石都留在帐篷里,石面上的孔洞似乎比昨夜更密集了些,凑近能闻到股淡淡的腥甜味,像极了祖父日记里描述过的“冰川下的铁锈香”。
玄零云独自踏上行程。越野车在布满暗冰的荒原上颠簸了四个小时后,终于抵达祖父日记里记载的冰川融水带。她换上冰爪时,注意到岸边的冻土上布满了奇怪的脚印——足有四十码长,趾间生着蹼状的薄膜,雪地上的印记泛着种湿漉漉的暗红,像是被什么东西拖拽过。
当她顺着脚印走到冰川裂隙处时,正午的阳光突然被乌云吞噬。玄零云按亮头灯,光柱刺破昏暗,照亮了裂隙深处层层叠叠的冰棱。那些冰棱折射着光线,在岩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竟像是无数根垂落的白毛。
她腰间的镇魂石突然发烫,烫得像块刚从篝火里捞出来的烙铁。玄零云猛地低头,看见石面上的孔洞里渗出了暗红色的液体,顺着指缝滴在雪地上,瞬间融出一个个冒烟的小坑。
就在这时,裂隙深处传来冰层断裂的脆响。玄零云迅速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壁上。头灯光柱里,一个裹着厚重白毛的人形轮廓正从冰缝里缓缓爬出,那些毛发在气流中轻轻颤动,仔细看去竟全是半透明的纤维,根根分明地包裹着青灰色的皮肤。
它的头颅以一种违背骨骼结构的角度转动着,没有瞳孔的眼窝对着玄零云的方向。玄零云突然想起扎西的话,屏住呼吸的瞬间,她看见那怪物鼻腔里喷出两道白雾,在空气中凝成细小的冰晶——那是它在嗅探活物的气息。
镇魂石的温度越来越高,烫得她几乎握不住。玄零云突然注意到怪物胸前的白毛间露出块残破的织物,蓝白格子的纹路让她心脏骤停——那是祖父失踪时穿的冲锋衣布料。
她猛地扯下登山包侧袋的狼眼手电,强光直射下,怪物身上的白毛突然剧烈收缩,露出底下布满冻疮的皮肤。玄零云趁机后退,却被脚下的冰棱绊倒,头灯在翻滚中熄灭,黑暗里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当她摸索着找到头灯开关时,怪物已经消失在冰缝深处。雪地上只留下串新的脚印,其中混杂着几缕银光闪闪的毛发。玄零云捡起一根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