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西北边关,甘州卫以外五十里。
虽说已是初春,可这西北的风,还跟刀子似的,刮在人脸上生疼。
天地间一片灰黄,看不到半点绿意,只有枯草在风中瑟瑟发抖。
今年的冬日格外难熬。
关外的鞑-子各部,据说因为白灾冻死了大量牛羊,生存艰难,整个冬天都跟饿红了眼的狼群一样,时不时就扑上来咬一口。
大规模的叩关入侵发生了好几次,虽然都被边境沿线卫所的将士们拼死挡了回去,但小股的鞑-子骑兵,还是像泥鳅一样,总能找到防线薄弱处钻进来,袭击零散的屯堡、劫掠边民的粮草牲畜,造成了不小的骚乱和伤亡。
每一次骚乱的消息传回京城,那些言官御史的折子就跟雪片似的飞向御前,字字句句都指向了戍守在此的老国公——指责他“年老体衰”、“防御不力”、“纵容鞑-子肆虐边陲”。
更让人心头发沉的是,有人想借着这股风,明里暗里都想把边军的掌控权攥到自己手里。
边关将士在冰天雪地里流血拼命,京城的大人们,却在暖阁里琢磨着怎么用同袍的血,染红自己的顶子,去从倒下的国公身上咬下最大的一块肥肉。
此刻,中军帐内。
炭盆烧得噼啪作响,勉强驱散着帐内的寒意。
老国公坐在垫子上,身上裹着厚厚的旧皮裘,可依旧掩不住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
他脸上的皱纹像刀刻的一样深,一双曾经锐利如鹰的眼睛,如今也显得有些浑浊,只有偶尔抬眼时,才能看到一丝久经沙场的厉色。
他轻轻咳嗽了两声,声音有些沙哑地问:“明日又到了大巡的日子了吧?”
帐下站着一条铁塔般的汉子,正是王二牛。
几年边关的风沙磨砺,让他原本就魁梧的身材更显彪悍,皮肤黝黑发亮,下巴上泛着青郁郁的胡茬,眼神沉稳坚毅。
靠着敢打敢拼和实实在在的战功,他已经从一个小兵升到了正六品的百户,手下管着一百多号兄弟。
听到老国公问话,王二牛抱拳躬身,瓮声瓮气地回道:“回国公爷,是明天,路线都勘察好了。”
他顿了顿,抬头看了看老国公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
“国公爷,今年这光景不太平。眼瞅着开春了,天还这么冷,关外的草场怕是还没返青,鞑-子那边缺粮缺得厉害,这会儿正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