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冬河听得真真切切,忍不住咧开嘴哈哈大笑了几声,笑声在寂静的雪林里传得很远。
他只觉得浑身像是散了架似的酸痛,一屁股坐在冰冷的雪地上,冷风趁机从敞开的领口往里钻,激得他赶紧把棉袄的扣子一颗颗扣严实。
他调整了下靠在树干上的姿势,看着旁边闭目喘息的张老五,故意用轻松的语气念叨:
“五叔啊,我这可就这一件能贴身穿的细白布汗衫,现在全撕成条裹您身上了,这可是我的宝贝。”
“等您伤好了,可得记着去县里供销社给我淘换件新的抵债啊!”
“要不然”他故意拖长了调子,促狭地冲张老五眨眨眼,“我可就真去找婶子说道说道!”
“就说是您刚才交代的遗言,让她们娘仨别守着了,该找下家就找下家”
“别别他娘的说了!”张老五气得眼皮直跳,有气无力地打断他,“老子老子心里门儿清!”
他现在是真没力气跟陈冬河斗嘴,更怕这小子那张损嘴又说出什么让他肝疼的话来。
然而,这玩笑背后,是沉甸甸的救命之恩!
眼前这小子刚才就像一面铁壁铜墙,横刀立在必死的境地之前,硬是用折断的长弓,用那柄杀狼如切菜的古怪快刀,硬生生替他杀出了一条活路!
一张值大几十块的硬木长弓说断就断,这小子的情分,他张老五这条命欠大发了!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憋出了一句带着哽咽的嘶哑誓言:
“混混账小子!老五我我欠你一辈子!往后有事你吱声!再敢再敢胡咧咧我婆娘老子老子跟你急!”
陈冬河看他虽然虚弱但精神头还行,知道那股倔强的求生欲还在,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放下了大半。
此刻张老五全凭一口气撑着,意志不能垮,等到了县医院及时输血,这条命基本就算捡回来了。
就在这时,远远地传来了焦急的呼喊声,隐隐约约带着哭腔:
“冬河!冬河——”
是他二叔陈二山的声音,跑在最前面。
“二叔!这儿呢!”陈冬河立刻扯开嗓子回应。声音穿透林间空旷地传了出去。
陈二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其他人踩踏积雪的杂乱声响迅速靠近。
冲在最前面的果然是陈二山,他跑得呼哧带喘,脸色发白。
而让陈冬河心头猛地一颤的是,紧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