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溜溜、没了皮毛、却依旧庞大骇人,被凝固血污覆盖的巨兽躯干?!
王秀梅的惊呼卡在了嗓子眼,张着嘴,却发不出声。
陈大山则死死盯着那失去皮毛依旧散发凶煞之气的虎尸,瞳孔猛地收缩。
手里的旱烟杆“当啷”一声掉在了雪地上,溅起几点雪沫。
“爹,揉这老虎皮的手艺还得靠您老!”
陈冬河跳下车辕,拍了拍冰冷的虎躯,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件皮袄子。
“虽说尾巴根儿那块被我薅断了有点疤瘌,但胜在这皮板厚实!收拾好了垫炕上,暖和一冬天!”
他故意说得轻描淡写。
王秀梅终于喘过气来,指着虎尸声音发抖,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本能的炫耀:
“当当啥褥子!那是老虎皮啊!稀罕玩意儿!穿了出门,得多少人眼珠子掉出来瞅!”
她下意识觉得这是无上的荣耀,儿子能穿着它,脸上有光。
陈大山弯腰拾起烟袋锅子,在硬邦邦的雪地上“梆梆”磕了两下。
抖掉冷灰,冷静地摇摇头,声音带着老猎人的沉稳和看透世事的沧桑:“穿它?那是给自己脖子上套绞索好几百块一张皮子,谁见了不得惦记?!”
“在屯子里还好说,要进了县城,让那些不务正业的街溜子瞅见?”
“蒙头给你一闷棍,抢了皮子往雪窝子一埋,你哭都找不着坟头!”
他顿了顿,目光在儿子冻得发红但带着笑意的脸上扫过,声音低了些,带着点后怕的告诫:
“冬河今天这事儿办的凶险,也露脸。可出了风头就得出门招摇?那是傻子干的事!”
“听我的,按儿子说的办,做成褥子!以后觉着踏实了,想改成皮袄子,也就是拆线缝几针的事儿。再说”
他凑近嗅了嗅那虎尸,眯了眯眼睛,才又继续说道:
“这皮子上的味儿冲,那些大牲口,鼻子贼灵!你穿着这身味儿进山?十里地外就把它们都惊跑了!还打啥猎?咱是猎人,不是耍把式的!”
句句在理,点中了要害。
王秀梅看着当家的那张严肃而布满沟壑的脸,再看看儿子身上干涸的黑褐色血迹,心头那点因虎皮带来的虚荣小火苗“噗”地被浇灭了。
只剩下心疼儿子又捡回一条命的踏实,以及当家的话带来的安心。
“是是这个理儿。咱不打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