贯穿的剧痛、手心钉透的火辣、大腿上豁开的刀口血流汩汩,再加上那顶在太阳穴上寒铁般冰冷的枪口,这些一并碾碎了他最后一点清醒。
他像条被扔在岸上的鱼,嘴徒劳地张合,发出空洞粗嘎的嗬嗬声。
目光不由自主,死死钉向谷口那片弥漫的薄雾。
几个灰黄的影子,如同流动的泥浆,贴着起伏的地皮,悄无声息地,一圈圈收拢过来。
六对闪着森然绿光的眼珠子,穿透雾气,像坟地里飘荡的磷火,牢牢锁定了雪地中央的目标。
饿狼!
绝对是刚熬过那场白毛风,十几天滴米未进,饿得能啃石头的狼!
林爱民的心脏在腔子里狂撞,像要把肋骨撞碎跳出来,跳到这冰寒刺骨的雪地上。
他猛地扭头,绝望地望向松树横枝上那个若隐若现,如魔神般岿然不动的人影。
拼尽全身散乱的力气嘶吼出来,声音劈裂沙哑,带着最后的疯狂:
“冬河!救救我!!!求求你救我!我有钱!我家存折上有两千块!都给你!现在就划给你!放我走!我立马回城取钱!放我走!!!”
陈冬河拿着冻硬包子的手顿了一下,脸上绽开毫不掩饰的轻蔑,如同听见了最拙劣的谎言:
“两千?呵!一头虎骨虎皮就远远超过这个数了。我前些日子,刚好弄死了两头。”
他慢悠悠地咬了口包子,冷硬的面皮和冰碴在嘴里咯吱作响。
“你觉得,够买你的命吗?”
他微微摇头,声音冷硬如铁。
“两万块,说不定还能让我抬抬手。”
这话如同在漆黑深渊里划燃了一根火柴,瞬间点燃了林爱民心中那最后一点死灰般的希望。
林爱民毫不犹豫,用尽肺里残存的全部气息,爆发出生命中最凄厉最高亢的嘶喊:
“有!我有!两万!放了我都给你!现钞!十元大团结捆的!藏得死严实!”
“只有我知道地方!带你去取!救救我啊!狼来了!狼过来了啊!”
他确实有这笔钱,那是他当车队调度这些年,靠着车队这条命脉,一点点从公家油水里刮下来的。
那六头饿狼被林爱民骤然爆发的嘶喊惊得身形微微一滞,随即更显焦躁与狠戾。
它们龇着森白的獠牙,涎水顺着裂开的嘴角滴落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黑黝黝的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