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窗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影子,像极了她指尖的木屑。
二、工具箱旁的荆棘与掌心的时光
再次睁开眼时,右手食指传来一阵刺痛。我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趴在修复站的工作台上,面前摊着个没修好的老座钟,齿轮散落在手边,指尖还沾着没干的木胶。巷口快消品店的喇叭声吵得人头疼:“旧物别修啦!新的更便宜,全场99元起!”那声音像把锤子,一下下砸在心上。
我这才惊觉,自己变成了陈巧珍。
摸向右手食指,腱鞘炎又在疼——昨天给张叔修老座钟,拧螺丝拧到半夜,现在指尖还在发麻,关节肿得像个小馒头。工作台的角落里,堆着顾客送来的旧物:断柄的搪瓷杯、磨破的老布鞋、缺了榫的木相框,每个物件都沾着岁月的痕迹,却没人愿意花时间等修复。桌角摆着三份“生存难题”:女儿的“劝迁信”,字迹娟秀却带着强硬:“妈,来城里住,我给你报老年团,别守着破修复站遭罪”;快消店老板的“招揽传单”,塞进门缝时还画了个嘲讽的笑脸,写着“旧物回收换现金,比修划算”;配件批发商的“涨价通知”,老铜件涨了30%,塑料件却降价,备注栏里的“现在没人要老配件了”刺得人眼疼。
墙上的老伴遗照蒙着层灰,他生前和我一起开的修复站,照片里的他穿着和我现在一样的蓝布围裙,手里拿着把老铜锤,笑得很精神。货架上还留着他刻的木牌:“修物如修心,急不得”,红漆已经褪色,却还看得清笔画。我摸向钱匣子,里面只有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和一堆硬币,昨天收的修复费加起来只有186元——不够买个新的木工胶,更别说交修复站的房租了。
七点刚过,张叔就拄着拐杖来了。他的拐杖头磨得发亮,手里攥着块叠得整齐的手帕,走了三站地才到:“巧珍啊,这钟要是修不好,我就再也听不见我爸妈的声音了——以前每天早上,钟响三声我妈就喊我吃饭,现在只能靠这钟想他们了。”我把修好的老座钟递给他,钟摆轻轻晃动,发出“滴答滴答”的脆响——为了找匹配的老铜齿轮,我跑了两个废品站,还自己打磨了半天,手指被齿轮划得全是小口子。
张叔掏出钱,比约定的多了50元:“这是给你的辛苦钱,你让我爸妈的声音又回来了。”我连忙推回去:“张叔,这不行,该多少是多少。”他却把钱往我手里塞,力道大得不像个老人:“你拿着,不然我心里不安。我知道你修这个赚不了几个钱,还跑前跑后找配件,这份心意我得领。”推搡间,我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