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很久,他还是按下了开关,暖光熄灭的瞬间,玄关突然暗得让人心慌,像被抽走了最后一点温度。
齐雪是被闹钟叫醒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上午十点品牌方采访”。
她坐起身,脚底板碰到床脚的棉拖鞋,毛茸茸的触感顺着神经爬上来,像只温柔的手轻轻挠着心尖。
这双拖鞋的鞋底已经磨得很薄,走在公寓光滑的地板上会打滑,却比衣帽间里那些名牌拖鞋更让人安心。
洗漱时,镜子里的自己眼下乌青未褪,遮瑕膏盖了三层才勉强遮住。
她挤牙膏时,下意识地挤了两厘米——这是和谭越一起养成的习惯,他总说“挤太多浪费”,却在她每次挤少了的时候偷偷再挤一点。
泡沫在嘴里泛着薄荷味,她却尝到了淡淡的草莓味,是昨晚梦里的味道。
衣帽间里挂着十几套礼服,李姐特意让人熨烫平整,标签还没拆掉。
齐雪选了套香槟色的鱼尾裙,拉链拉到一半时卡住了,她伸手去够背后的拉链,指尖划过脊椎的弧度,突然想起以前每次穿礼服,谭越都会站在她身后,手指轻轻捏着拉链头:“慢点,别夹到肉。”
他的呼吸喷在她颈窝,带着须后水的木质香。
采访间的灯光亮得刺眼,记者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过来:“齐老师接下来有什么工作计划?”
“网传您将出演国际大导的新片,是真的吗?”
“您对感情生活有什么期待?”
提到“感情”两个字时,她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嘴角的微笑僵硬了半秒。
“目前还是以工作为主。”她的声音平稳,像照着剧本念的,“感情的事,顺其自然吧。”
目光落在记者胸前的工作牌上,名字是“李雪”,和齐雪只差一个字。
她突然想起谭越总把“齐雪”写成“齐雨”,说“你的名字里该有水,不然太燥了”。
拍摄间隙,助理递过来一杯热可可,上面的奶泡打着漂亮的拉花。
齐雪喝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却不如谭越做的热可可——他总在里面加一小勺盐,说“这样才不腻”,当时她嫌奇怪,现在却突然想尝尝那带点咸味的甜。
傍晚的慈善晚宴上,水晶灯亮得像银河,衣香鬓影间,齐雪举着香槟杯穿梭,笑容得体得像张精心绘制的面具。
有人碰倒了侍者的托盘,红酒洒在她的礼服裙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