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鼓动,像地底岩浆翻涌的前奏。
他轻轻的把我放在一团他幻化出来的的红色棉花上。
天台上的路灯噼啪闪了两下,光斑碎在他睫毛上,映出一抹决绝的红。
下一瞬,风忽然止了。
我睁大眼——原本贴在我耳侧的心跳声骤然放大,化作滚滚雷鸣;
鼻端掠过焦硝与松脂混染的味道,滚烫却奇异地不灼人。
眼前的世界像被一只巨手按下静音键:霓虹、车流、人声,全被拉远成模糊的底噪。
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缓缓舒张的红。
那红最初只是他瞳仁里的一粒火星,眨眼便漫过肌理、骨骼、衣料。
火焰并不肆虐,反而像温顺的潮水,沿着他脊背流淌、凝固,满身的鳞甲竟然褪去,
最终塑成一匹覆满长绒的巨兽。
赤色鬃毛在夜色里泛着暗金色,每一根都似被岩浆浸透,又裹了霜雪般的柔光。
四蹄踏空,却无焰,所有的火焰居然生成了像仙草般飘荡的长绒毛。
我怔怔望着他——这头传说中以熔岩为血的火麒麟,此刻收敛了在太一山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那种焚天的凶性,只余庄严与柔软。
他侧过颈,鼻尖轻碰我垂落的手背,温度高得让我错觉自己是一块即将融化的冰。
可我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似叹息,又似低笑,喉咙深处滚出一声极轻的“呜”。
随即,一点朱红自他齿间溢出,像吹糖人般旋成透明泡泡。
那泡泡带着微微的硫磺与岩浆的味,却裹了夜露的凉,连同那朵朵红色的棉花轻轻将我托离。
绒毛自他背脊浮起,自动编织成柔软的茧,边缘缀满细碎的火纹,像给将熄的烛芯套上了灯罩。
棉花原来是他的绒毛,我被缓缓放进茧里,棉花和这个红色的茧融合,只露出一张脸。
他的绒毛贴着皮肤,像晒透的棉被,又像雪夜偎灶的猫,暖意沿着毛孔渗进骨头缝,我感觉我的咳意会被烫平。
“抓紧。”他的声音直接在我识海里响起,低沉得像地脉共振。
我下意识攥住一缕鬃毛,指尖陷入的却不是想象中的粗粝,而是带着弹性的绒,像握住一团被阳光晒透的云。
下一刻,世界倾斜——我们升空了。
城市的灯火在脚下铺开,像被谁打翻的碎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