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举着个牛皮信封,正是季钰给他的那只。“沈杰!”她冲他喊,声音被火焰烧得扭曲,“这是你落在医院的!”
信封掉在地上,散开的纸页在风中翻动,最上面是张诊断书,患者姓名处写着“沈杰”,诊断结果是“复杂性创伤后应激障碍伴妄想症”,医生签名处盖着吞鲸市医院的红章,日期是三年前的今天——他在海宁和季敏分开的第二天。
沈杰的视线突然模糊起来,火光里的笑雯渐渐变成了黄思颖的模样,穿着药科大学的校服,举着片香樟叶:“老师,讲台没有楼梯,是因为上来的人,都不想下去啊。”
他的手腕突然一阵剧痛,银手链竟像活过来一样,链节深深嵌进皮肤,渗出血珠。血珠滴在地上,化作一朵朵绣球花,和海宁环山路旁的一模一样。花丛深处,季敏的声音带着薄荷糖的甜,轻轻响起:
“沈杰,你知道吗?风吻过指缝的时候,其实是在说再见啊。”
沈杰猛地踩下电动车的油门,冲进金陵大学的火光里。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要找什么,只是觉得必须往前冲——就像三年前在海宁,他背着季敏往山顶跑;像在吞鲸市医院,他跟着笑雯钻出消防通道;像在药科大学,他爬上那个没有楼梯的讲台。
或许所有的路,从一开始就没有尽头。
或许所有的梦,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醒。
火光中,他仿佛看到季敏站在篮球场中央,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手里举着个胡萝卜娃娃,冲他笑得像朵向日葵。沈杰伸出手,想抓住她的指尖,却只捞到一把滚烫的风,风里飘着桂花的甜香,和一句被烧得只剩尾音的话:
“生煎要两笼,多放醋”
。。。。。。
沈杰是被生煎的焦香呛醒的。
鼻腔里钻着猪油混着葱花的气息,滚烫得像要把肺管烧穿。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张油腻的木桌上,桌面的裂纹里嵌着深褐色的酱汁,指腹蹭过去时,触感竟和药科大学教室那面爬满粉笔灰的黑板一模一样。
“要醋吗?”
苍老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带着铁皮烟盒的锈味。沈杰抬头,撞进一双浑浊的眼——是莲花路站那家生煎铺的老板,围裙上的油星亮得像碎玻璃,手里的铜锅铲正敲着锅底,“滋滋”的声响里,二十只生煎在铁锅里鼓起圆滚滚的肚皮,焦脆的底壳粘在锅上,像谁用胶水粘了层金箔。
“两笼,多放醋。”这句话脱口而出时,沈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