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里的烟绕了个圈,散了。
过了很久,皇帝才挥了下手:“罢了。你既然心意已决,朕也不拦你。回去好好养伤吧。”
“谢父皇。”萧景珩叩首,起身,退后三步,转身往外走。
他的脚步很稳,扇子还在摇,脸上甚至还带点懒洋洋的笑。路过门口时,风吹了一下他的袖子,露出里面藏的一截绷带,已经被血渗湿了一块。
他没管。
走到宫道上,阳光照下来,晒在肩上有点烫。他抬手摸了摸袖子里那颗药丸剩下的渣子,已经化完了。手指蹭了蹭,碎成粉末。
前面就是宫门,守卫换了一拨,看见他都低头行礼。
他没急着走,站在台阶上停了几秒。回头看了眼乾清宫的方向。窗纸是白的,看不见里面的人。
但他知道,皇帝还在那儿坐着,一定在想他刚才那几句话到底是不是真心。
是真是假,他自己都说不清了。
有时候装久了,连自己都会信。
他转回头,抬脚往下走。刚迈一步,迎面来了一队太监,捧着个托盘,上面盖着红布。
领头的那个认得他,低头喊了声“世子爷”。
萧景珩点点头,侧身让路。
那托盘从他眼前过去的时候,红布被风掀了一下角。他瞥见里面放着一块玉佩,颜色青灰,边角磨损严重,像是用了很久的老物件。
他脚步顿了一下。
这块玉,他见过。
三年前在西北赈灾,有个老乞丐临死前塞给他一块玉,说是要交给一个叫“阿九”的人。他当时以为是疯话,随手收了,后来找人查过,那是前朝内府的信物,早已失传多年。
现在这块,和那块一模一样。
他没多看,继续往前走。
出了宫门,马车还在等。鹰七蹲在车辕边上,看见他就站起来。
“怎么样?”鹰七低声问。
“没事。”萧景珩上了车,“回府。”
车轮滚动起来,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
车内很暗,他靠在角落,把折扇合上,放在腿上。然后用左手一根根松开右手的手套。绷带缠得密实,但最上面那圈已经裂开了,血又渗出来了。
他没包扎。
只是把扇子翻过来,背面那道划痕对着光。指甲顺着那条红丝线刮了刮,确认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