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苏北江都,秋意已深。
辽阔的平原上,天色灰蒙蒙的,带着这个季节特有的湿冷。
风从广袤的盐碱荒滩上掠过,卷起细白的盐霜和尘土,打在脸上干涩生疼。
视野之内,大地上是大片斑驳的白色盐碱壳覆盖着稀疏、枯黄的杂草,只有些顽强的芦苇在洼地里勉强挺立。
几顶军绿色的帐篷和简陋的木板房,散落在这片荒原上,这便是代号“春耕作业”的勘探队驻地。
旗帜在杆子上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只有当一阵稍大的风吹过,才勉强抖动几下。
勘探队员们的脸庞被日光和风沙雕刻得粗糙,嘴唇因为长期与盐碱打交道而时常感到干渴。
生活用水也需从几里外运送而来,晚餐往往是窝头就着咸菜,偶尔有一点罐头肉,便是难得的改善。
但艰苦的环境并未磨灭他们的专注。
在驻地中央,有一台老旧柴油机驱动的苏式乌德钻机,日夜不停地发出轰鸣,正执着于向深处挖掘着秘密。
“赵工,根据重力异常和反射数据,这个构造的圈闭条件很好,应该是最有希望的。”
一个年轻的地质员,指着摊开在弹药箱上的图纸,对勘探队临时负责人、工程师赵金山说道。
赵金山年近四十,脸庞黑瘦,眼神里全是与技术打交道人特有的沉静和执拗。
他点了点头,目光投向这口被寄予厚望的“华江一井”,思绪却飘回了数月前。
自从陈朝阳书记把他们这支队伍从北平一纸命令紧急抽调而来,在这片看似毫无希望的盐碱荒滩上展开勘探以来,至今已过去了半年。
当初,很多人,包括他赵金山自己,内心都存着巨大的疑虑——苏北,自古就不是产油区,陈书记虽战功赫赫,
但在地质学上如此信誓旦旦地断定江都有油,依据何在?就是一些可能性,在他们看来还是多少有点儿戏但命令如此,他们的工作就是服从
数个月来,风餐露宿,顶着质疑,用最原始的劳动配合有限的技术手段,打了几口浅井,结果都不理想,挫败感和压力与日俱增。
直到这口“华江一井”开钻,尤其是根据陈书记指示,将钻探深度目标设定在一个远超常规、曾被某些老专家斥为“异想天开”的层位时,内部的争议几乎达到顶点。
他将思绪拉回现实,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决绝:“理论上是这样,但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