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颤,额角青筋根根暴起,他却死死咬住牙关,将一声痛哼碾碎在喉咙深处。
他抬起头,看到了走近的李幼白,浑浊的眼神里情绪翻涌,那里面有恨,有怨,更多的却是一种被现实碾碎后的麻木与茫然。
他没有再嘶吼咆哮,他终于明白,在这人命贱如草芥的沙场,个人的恩怨是何等苍白无力,能活着,就已经是天大的奢求。
此番想着,眼前忽然闪过昨夜与敌军对战的一个瞬间,后背不经意又冒出了冷汗。
李幼白只是平静地扫了他一眼,未发一言,径直从他身侧走过。
阿泰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压抑的冷哼,等那士兵为他包扎完毕,他便撑着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头也不回地没入了营地的晨雾里。
一直蹲在旁边看热闹的河二凑了过来,对着阿泰的背影不屑地啐了一口唾沫。
“嘿,瞧他那怂样!断了根脚趾头倒像是被人刨了祖坟。”河二咧着嘴,用他那市井独有的腔调打趣,“屯长,依我看,您压根就不该费力气救他那个三弟。让他疼死算了,反正救不过来,也省得他那两个哥哥在咱们眼前晃悠,碍眼!”
“你少说两句,怎么着也是同僚。”李幼白不咸不淡地斥了一句,目光落在河二身上,“昨夜追击,我们的人有没有受伤的?”
听到正事,河二脸上的嬉皮笑脸立刻收敛,换上一副正经神色。
“屯长放心,咱们八军的兄弟个个都机灵着呢!跟着大部队屁股后头冲了一阵,功劳没捞着半点,可也没缺胳膊少腿,全都好端端的。”
李幼白微微颔首,心中略安。
自己队伍里的人和其他队伍的人终究不同,这份亲疏远近,在太平年景或许会招人非议,可在此地,却是最真实不过的人性。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伤兵堆里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惊呼。
“木姑娘!木姑娘晕倒了!”
李幼白眸光一紧,猛地转身快步走了过去。
围着的士兵见她过来,自动让开一条通路,她看见木锦蓉脸色煞白如纸,嘴唇泛着青紫,人事不省地倒在冰冷的地上。
李幼白立刻蹲下手指搭上木锦蓉的腕脉,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
是墨羽的寒气侵体,加上彻夜不眠救治伤员,心力交瘁,没练过武的身子骨终于是撑不住了。
她没有片刻犹豫,弯腰将木锦蓉打横抱起,少女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