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一条,咱得先拍齐——”
他顿了顿,目光像钉子,“往后,你得把我当少帅,别总拿我当六子。辈分在家里算,到公堂上,只有君臣,没有叔侄。”
屋里一下子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咔哒咔哒”走针。
杨宇霆慢慢把茶碗放下,嘴角浮起一点笑纹,像老猫闻到了鱼腥味。
他手指在茶碗沿上摩挲两下,发出“吱溜”细响,像拉锯子。
“少帅,你把话挑明,足见坦荡。可杨某多嘴一句——
老帅和你,原本也是血肉凡胎,不过赶上乱局,被推上‘天命’这趟车。既在天命,就得先做人。
道德经有云:‘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
你得主张谦下,得虚怀若谷,得宽仁慈爱,得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得兼容并蓄,广纳人才”
他语气慢条斯理,句句像棉花,听着软,砸到心口却不轻,一边摇头晃脑,一边用茶盖“当当”敲碗沿,活像私塾先生教蒙童。
茶盖每敲一下,张汉钦太阳穴就“突”那么一下,额头上青经隐隐起伏。
张汉钦太阳穴“突突”直跳,心里骂娘:“好你个杨宇霆,跑我办公室开课来了!”
可脸上还挂着笑,只是那笑像冰面裂了缝,冷得渗人。
他把笑意压低,指肚在桌面轻轻点着节拍,像要把人心口的鼓点带偏。
“邻葛高论,我记下了。”
他慢吞吞起身,绕到桌后,从抽屉里抽出一份红头命令,
“既然说到广纳人才,我这儿有份差事,非你不可。”
杨宇霆接过一看——
“特任杨宇霆为东三省陆军整理训练总监,上将衔,直辖整编、铨叙、装备三处。”
他眼皮一跳,心里飞快拨算盘:
“表面风光,可三处处长的名字全是少帅讲武堂的小兄弟——这是给我戴高帽,又抽梯子的套路?”
张汉钦似笑非笑,又递过第二页纸:
“眼下跟咱退回来的直鲁联军,六万七八千人,张宗昌、褚玉璞的底子,邻葛比我清楚——
老毛子管他们叫‘兵痞罐头’,打开一股臭咸鱼味;
百姓说他们是‘二鬼子拉秧,走到哪儿祸害到哪儿’。
我的意思,别让他们进关外,就地卡在津榆线,慢慢让北伐军和咱自己人‘包饺子’,最后散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