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九年,七月二十日,清晨七时。
奉天,帅府东院议事厅。
晨光如刀,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切割开室内弥漫了一夜的焦灼烟气。
电报机的哒嗒声、电话铃声、参谋军官压低嗓音的急促汇报声,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所有人紧绷的神经勒得咯吱作响,几乎要断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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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长王树翰站在巨幅东北地图前,手捧一份刚汇总完毕的电文。
他的眼窝深陷,声音因熬夜而沙哑不堪,却依旧保持着一种奇异的沉稳节奏,向在座的东北最高决策层汇报:
“综合鸭绿江前指韦典总司令、及南满线各包围部队最新战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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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鸭绿江方向。
敌驻朝鲜军第19、20师团主力,自昨夜六时三十分起,持续猛攻我防线。
激战至凌晨四时,敌攻势暂歇。
初步统计,我江防将士共击毙渡江来犯之敌逾六千余人,敌尸塞江,水为之赤。
我防线巍然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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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南满铁路沿线。
除辽阳、奉天、长春三处核心附属地,因关东军重兵固守,我部仍以炮击围困,未发起总攻外。
其余各中小附属地、据点、兵站,共计歼敌逾1.5万人。
全部攻克、肃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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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树翰的声音略微提高,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振奋:
“其中包括:抚顺煤矿、本溪湖煤矿、鞍山铁矿、鞍山制铁所、本溪湖制铁所等所有核心工矿企业。
现已完全由我方武力接管,恢复生产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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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汇报至此,长条桌旁肃坐的众人——
杨宇霆、张作相、汤玉麟、万福麟、袁金铠、刘尚清、常荫槐等巨头元老,脸上却并无多少喜色。
张景惠尤其显得坐立不安,眼神飘忽,不时用汗湿的手帕擦拭着额头根本不存在的虚汗,仿佛屁股下的椅子长了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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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铛、铛”
墙角那座落地座钟不紧不慢地敲了七下,每一声都像重锤砸在众人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