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钱的事,跟她反目成仇。她强忍着眼泪,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各位兄弟姊妹,我知道你们不容易,也知道你们等着月钱养家。可府里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知道,抄家的时候把大部分家产都抄走了,我手里真的没有多余的银子。不是我不肯发月钱,是实在拿不出来啊!”
“你少骗人了!”姓张的婆子喊道,“邢夫人都说了,你手里藏着老太太给你的私房钱,还有你自己的陪嫁,怎么会没银子?你就是不想给我们发,想把银子留给你自己用!”她说着,往前推了王夫人一把。王夫人没站稳,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幸好锦儿扶住了她。
“你们怎么能对二太太动手!”锦儿生气地喊道,“二太太这些日子为了府里的事,吃不好睡不好,你们不但不体谅,还这么对她,良心都被狗吃了吗?”“我们的良心被狗吃了?”李婆子冷笑一声,“那二太太的良心呢?看着我们挨饿,却把银子藏起来,她的良心就好过吗?”
人群里顿时响起一片附和声,廊下铜雀衔珠灯被推搡的人影搅得光影乱晃。下人们攥着褪色的袖口,涨红的脸在忽明忽暗中扭曲变形,粗使婆子们踩着木屐的声响像鼓点般密集。有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被挤得踉跄,怀中账本哗啦散落,泛黄的纸页上墨迹未干的银钱数目在青砖上翻飞。
王夫人扶着檀木嵌螺钿的屏风,指尖深深掐进雕花里。绣着金线牡丹的抹额勒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绣着缠枝莲纹的月白绸裙被扯住一角,绣线在拉扯中绽出细碎的裂口。她望着那些平日温顺的面孔如今满是怨怼,耳畔此起彼伏的“克扣月钱”“苛待下人”像无数根银针扎进耳膜。喉头发紧得说不出话,锦帕被冷汗浸得发潮,眼前的梁柱开始摇晃,恍惚间仿佛看见荣国府的朱漆大门轰然倒塌。
“都住口!”她突然爆发的喝声带着破音,扶着描金缠枝莲纹的紫檀木屏风勉强站稳,指尖深深掐进冰凉的雕花里。三日前新换的翡翠护甲硌得生疼,腕间赤金累丝镯子却还在随着颤抖叮当作响,“月钱一事本就有账可查,明日便叫周瑞家的将总账抬出来,当着众人的面......”
话音未落,廊下忽起一阵骚动。几个粗使婆子挤开丫鬟冲到阶前,为首的李嬷嬷举着半枚缺口的银锭,浑浊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这月例银子缺斤少两,当我们是瞎的不成!”她枯黄的手指直指王夫人,唾沫星子混着菜叶残渣,险险溅上那双裹着蜀锦软缎的三寸金莲。人群如沸鼎中的粥糜翻涌,七嘴八舌的骂声里,有人哭喊着自家孩子等着药钱救命,有人摔碎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