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机画面里的合家欢、大红灯笼、父母脸上洋溢的笑脸,与这漏雨破屋里的孤寂寒冷形成剜心的反差。
小鱼的呼吸滞住了。
小小的身体一点点蜷缩起来,像一只失去了所有庇护的雏鸟,小手用力地攥紧江辰的旧衣下摆。
她的头深深埋下去,抵着江辰瘦削的胳膊。
没有啜泣声,只有肩膀细微的颤抖。
江辰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他感受到了那种无声的巨大悲伤,像浑浊的泥浆缓慢淹没这小小的屋子。
“阿哥”小鱼的声音闷闷地传来,“阿爸阿妈不在了,我们我们是不是没有‘家’了?”
江辰沉默片刻,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小鱼冰凉的手背上。
“小鱼,不是有爹有娘才叫家。家在我们心里。你在这里,奶奶在这里,哥哥在这里。这几堵墙还在,遮雨挡风,就是家。我们聚在一起,相互记得,相互取暖的地方,就是家。”
他将小鱼的小手,包裹在自己掌心:“只要我们还记得爹娘,记得他们多疼你,他们就还在,就在这家里。”
他无法说凡人死后魂魄消散,无法像修士那般凝聚神魂。
只能用孩子能懂的最简单的字词,笨拙地砌起一座虚幻的堡垒。
小鱼终于抬起头,小脸上泪痕交错,眼睛红得像兔子。
她看着江辰,又看看奶奶,仿佛在确认什么,最后,轻轻点了一下头。
“嗯”
窗外的炮竹声零星地炸响又沉寂,遥远而疏离。
江家破旧的堂屋里,油灯的火苗摇曳着,光影在墙壁上无声地爬动,将那祖孙三人单薄的身影拉长、交织、再悄然淡去。
江辰来此世的第一个除夕夜,就在这混合着电视的喧闹、小鱼的哭咽、窗外的风雪和沉默无言的对坐中,悄无声息地滑过了。
天刚蒙蒙亮,寒气在院子里凝成一层薄霜。
江辰站在冰柱滴水的檐下,看着天幕下萧索的山峦轮廓,试着引动体内薄薄的神魂之力。
“江辰!江辰!”
一个少年声音打破了院子里的清寂。
柱子喘着粗气跑进院子,半旧不新的薄袄敞着怀,露出里面同样单薄的绒衣,脸颊被寒气吹得通红,鼻尖上挂着清涕。
“柱子?”
江辰转身看向这个身形比他粗壮不少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