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少年江辰的记忆碎片中,柱子是从开裆裤一起玩的发小,最好的朋友。
柱子的爹叫江铁栓,与江辰原身的爹娘一起经历了年前那场矿难。
江大壮夫妇不幸遇难,而江铁栓则被落下的巨石砸中了腿,命虽保住了,但一条腿粉碎性骨折,落下了残疾,成了家里的沉重负担。
柱子没进屋,就站在冰冷的院子里,大声道:“江辰,我不念了!”
他声音很大,像是给自己壮胆,又像在对某种无形的命运宣告:“过完年,我就跟三叔去南边打工!他门路熟,能把我带进厂子里!”
江辰眉头微皱:“打工?你才多大?”
在他接收的记忆碎片里,柱子应该和自己这具身体同龄,过了年,才满十四岁。
“不小了!”柱子梗着脖子道,“我爹那条腿废了!干不了重活!家里就指着那点坡地和矿上给的药费,能撑几天?我娘身子弱,下面还有两个小的!念书?呵,念到天上去也没人供我!再说了,我这脑子也不适合念书,出去,还能赚点活命钱!”
他眼里泛起一丝希望:“我三叔说,南边的厂子大,要的人多,管吃管住,一个月一个月能有三百块!”
三百?
江辰想起黄锦硬塞给自己的那三百块“巨款”,想到赵世昌那个鼓囊囊的信封。
这点钱,就是一个少年扛起整个摇摇欲坠家庭的起点。
柱子看着江辰沉默的脸,似乎想起了什么,声音放低了些:“江辰我爹,他躺在炕上,让我给你捎句话。”
江辰目光微凝。
柱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模仿着他爹说话时的语气:“我爹说:‘娃,听叔一句,别犯犟!那姓赵的,咱惹不起!地上有腿的耗子他都能撵着钻洞,山这边的煤,县里面的楼,多少有他的份儿?那是通了天的土皇帝!辰娃子,你爹娘不在了,你家就剩你和奶奶小鱼,顶梁柱不能塌啊!千万别犯傻,别再去镇上找、去村里闹了。硬碰硬,你就是块再硬的石头,沉到他河里,也听不见一声响!’”
柱子紧紧盯着江辰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重复着他爹的嘱咐:“江辰,真的,别去了!吃亏的只会是你!咱咱得认命!”
江辰沉默地听着。
院角的枯草在冷风里瑟瑟抖动。
认命?
在他过往漫长的修真岁月里,从来不存在这两个字!
他是与天争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