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像两条丧家之犬,在黑暗中不知跑了多久。肺叶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右脚踝的剧痛让我几乎晕厥,全靠马老拐半拖半拽。他左肩的伤口显然也崩开了,我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比垃圾堆恶臭更浓烈的血腥气。
身后的追兵似乎被甩掉了,或者他们并未选择在错综复杂、黑暗隆咚的后巷里与我们死磕。但我们都清楚,暂时的安全只是假象。
终于,在力竭之前,我们冲出了小镇,一头扎进镇外无边的荒野。没有路,只有及膝的荒草和裸露的砾石。我们不敢停留,凭着感觉和天上稀疏的星斗辨别方向,朝着更荒僻的地方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动。
天快亮时,我们在一片地势稍高的土坡后瘫倒在地,再也挪不动半步。我抱着胀痛的脚踝,冷汗浸透了内衣,看着东方天际那抹鱼肚白,第一次觉得黎明如此可怕——它会暴露我们的行踪。
马老拐靠在一块风化的岩石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他撕开肩头简易的包扎,伤口果然裂开了,血肉模糊。他咬着牙,再次撒上药粉,用还算干净的里衣布料重新紧紧捆扎。
“得找个地方歇脚,弄点水。”他声音嘶哑,像破风箱。
我环顾四周,满目荒凉。“这哪儿有地方”
话音未落,我目光定格在远处一个山坳里。晨曦微光中,隐约能看到一些低矮、残破的土坯房轮廓,歪歪斜斜,没有任何灯火,死气沉沉。
“那里好像有个村子?”我迟疑道。
马老拐顺着我的目光望去,眯着眼看了半晌,眉头却皱得更紧。“是村子,不过是荒村。”
所谓荒村,就是因各种原因被整体废弃的村落。在这种西北地界,由于干旱、搬迁或更复杂的原因,这样的村子并不少见。
“去那里安全吗?”我有些发怵。废弃的村庄,总让人觉得阴森。
“比在野地里当活靶子强。”马老拐挣扎着站起身,“至少能挡挡风,遮遮眼。”
我们互相搀扶着,踉跄着朝那个山坳走去。越靠近,那股破败荒凉的气息越浓。土坯房大多已经坍塌,只剩下残垣断壁,院子里长满了比人还高的蒿草。村子里静得出奇,连声鸟叫都没有,只有风吹过破窗棂发出的“呜呜”声,像鬼哭。
我们小心翼翼地摸进村子,尽量避开可能藏人的角落,最终选了一间相对完整、位置也较偏的土房。屋顶破了个大洞,但四壁尚在,能提供一些遮蔽。
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