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空空荡荡,只有一铺坍塌的土炕和满地的尘土、碎瓦。我们靠在冰冷的土墙上,终于能喘口气。
“他们是什么人?”我忍不住问道,声音在空屋里带着回响。
马老拐闭着眼,似乎在积蓄体力。“不知道。可能是冲着黑水城消息来的那帮‘过江龙’,也可能是别的仇家。”他睁开眼,眼神疲惫而锐利,“东叔那边恐怕也不干净了,不然我们的落脚点不会暴露得这么快。”
我心里一沉。销赃的路子断了,意味着我们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和资金周转渠道,也意味着我们彻底成了被追猎的孤雁。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保住命再说。”马老拐看了看我肿起的脚踝,又摸了摸自己肩头的伤,“得弄点草药,搞点吃的喝的。这村子废弃多年,附近说不定有水源,也可能长着些能用的草药。”
他让我留在屋里警戒,自己强撑着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时,他手里拿着几株辨认出的止血草,还有一个破瓦罐,里面装着从村子深处一口尚未完全干涸的老井里打上来的、带着泥沙的浑水。
水很脏,但我们顾不上了,小口啜饮着,甘洌的液体滋润着干渴的喉咙,仿佛给了我们一丝活下去的力量。
马老拐嚼碎了草药,敷在自己的伤口上,又给我敷在脚踝。那草药带着一股辛辣的凉意,暂时缓解了火辣辣的疼痛。
我们分食了包袱里最后一点干粮,那点东西下肚,反而勾起了更深的饥饿感。
坐在冰冷的土炕沿上,看着破屋顶外逐渐亮起来的天空,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笼罩了我。身无分文——现金包袱在跳窗时不知掉在了哪个垃圾堆,只剩我怀里那张不知能否取出的存折;前有未知的追兵,后无可靠的退路;两人都带着伤,困在这鸟不拉屎的荒村里。
“老拐叔,”我声音沙哑,“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儿?”
马老拐靠在墙上,闻言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嘲弄或深沉,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干这行,早就该有这觉悟。死墓里,死路上,或者像虎子那样死在自己人手里,没什么区别。”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屋外荒凉的景象,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说:“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得往下走。停下来,就真完了。”
他的话像锤子一样敲打着我。是啊,停下来,就真完了。我看着怀里那个依旧紧紧抱着的行李袋,里面的青铜盒子硌着我的肋骨。
黑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