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吃的饯行酒席都已吃过一轮又一轮,该做的告别话语也已说得再无新意,该听的吉祥祝福更是听到耳朵快起茧子。
仿佛许宣此番北上洛阳参加春闱,不过是走个过场,金榜题名、平步青云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哎,我去北方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别说状元了,说不定皇榜上贴的是通缉令呢。”
年前就已将保安堂各项事务交割得清清楚楚的许宣,参加完最后一场宴席之后只觉得一身轻松,了无牵挂,只待启程。
这日清晨,他一身简便行装,溜溜达达来到钱塘码头,准备登上一早备好的客船。
不料人还未到岸边,便被眼前景象弄得一怔。
只见码头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竟似比年节时的市集还要热闹几分。
男女老少,士农工商,甚至还有些气息迥异的修士精怪混杂其中,几乎把整个码头挤得水泄不通。
许宣:“”
这是谁走漏了风声?还搞出这么大阵仗?
难不成是余白?
咱们保安堂里擅长溜须拍马营造声势的“奸佞之徒”,好像就剩这位太湖博士相还没北上,搞出这种浮夸的送行场面,似乎也很符合它一贯的作风。
然而这一次倒是真冤枉了余白。
余大总管不是不想组织,实在是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发现根本无需它操办。
许宣的出行计划并非秘密,告别日期在那些酒席宴会上早已被他自己随口说了个明明白白。
消息便如同长了翅膀,迅速在钱塘乃至周边传开。
于是,便有了眼下这自发而成的盛大场面。
要知道,钱塘县坐落觐天、崇绮两大顶级书院,文风鼎盛,每一届秋闱能中举的学子少说也有七八个,本地百姓对此早已司空见惯。
寻常举人老爷出行,若无世家组织民众,能有三五亲朋相送已算体面。
所以只有真正的传说人物才能搞出这样的大场面。
许宣着实是低估了自己在钱塘本地那堪称恐怖的人气,那是顶流中的顶流。
就连于公这上个时代的主角来到这里也就一时新鲜,时间久了还是被后辈超越。
在这市井之间,若只是谈论什么神童故事,谁家不能随口数出三四个?
若论学问深厚,难道还能胜过觐天、崇绮两大书院里那些皓首穷经的老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