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罗盘"咔"地合进木盒:"戌时三刻出发,现在先补觉。"他经过李宝身边时,李宝闻到股淡淡的艾草味,混着点铁锈腥——是后颈那道红痕渗的血。
李宝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床头闹钟的滴答声像敲在脑仁上。
他摸出怀里的手札,月光透过窗帘照在"六合之局,起于七月十四"八个字上,墨迹泛着暗红,像血渗进纸里。
迷迷糊糊要睡过去时,听见隔壁房间传来钱大哥压抑的抽噎声——他肯定又在偷偷哭。
戌时三刻的风带着股湿冷,李宝跟着张远山走出酒店时,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街道两旁的路灯昏黄,每隔几步就有堆烧纸钱的火光,纸灰被风卷着打旋,像团黑色的蝶。
"七月半,鬼乱窜。"张远山摸出串檀木佛珠攥在手里,"这些是给孤魂野鬼的买路钱,烧的时候不能踩纸灰,不能回头看。"他顿了顿,"你等会要是看见什么...别慌。"
李宝喉咙发紧,想起小时候奶奶说的"鬼节不夜游",手心全是汗。
他们走到第三个烧纸堆时,他看见个穿灰布衫的老头蹲在地上,边烧边念叨:"大孙子,给你捎点钱,在底下别委屈自己。"火光映得他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像道裂开的缝。
"东边阴气重。"张远山突然拽了他胳膊一把,罗盘在他袖口里微微发烫,"走这边。"
转过街角,火光更密了。
李宝正数着第七堆纸灰时,瞥见巷口有个老妇。
她面前的纸堆比旁人的大两倍,烧的不是黄纸,是泛着青灰的冥币,火苗舔着纸角,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像有人在撕布。
"不对劲。"张远山脚步顿住,声音沉了,"普通人家烧纸钱,得边烧边喊亡人名字,怕野鬼抢了去。
她倒好——"他指了指老妇的嘴,"从咱们过来,她一句话没说。"
李宝眯眼细看,老妇确实没开口,只是机械地往火里添纸,枯树枝似的手指被火星溅到也不躲。
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脚边半摞冥币,封皮上印着"阴司银行",但金额栏写着"",红油墨晕开,像团血。
张远山从怀里掏出牛血糕,掰下小块抹在李宝眼皮上:"忍着点,辣。"凉丝丝的黏液渗进眼睛,李宝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眼前的景象变了——
烧纸的火光里飘着影子。
穿蓝布衫的老太太蹲在老头旁边,正把他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