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彻底落下,巷口的灯也多了两盏。
卖热茶的把姜茶换成了清茶,说是“夜里别喝太热,心跳快”。
卖草鞋的坐在门坎上给人量脚,嘴里念叨:“你这脚外侧磨厚,走路往外翻,鞋帮得抬高半寸”
顾辰跟在他身后,低着头看人脚掌,双眉紧皱,像在做一道难题。
“顾先生。”陈同小声叫他,“你看我的脚”
顾辰抬眼,认真地看了一会儿:“你的脚趾头都抓在地上了。放松点。”他抬头看口吃学子,“鼓,给他轻一点,不要催。”
学子点头,轻轻落下鼓槌。
陈同吸气,脚趾一点点松,肩上的担子反而更稳。
“你叫什么?”顾辰忽然问口吃学子。
学子愣了愣:“我我姓陆,陆一丛。”
“陆一丛。”顾辰念了一遍,嘴角压住笑,“名字好听。”
陆一丛耳根子红了,低头敲鼓,鼓声却更清晰了几分。
巷口的喧闹里,忽有一阵更轻的脚步靠近。
朱瀚扭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灯影外停住。
那身影披着一件洗到发白的斗篷,帽檐压得很低,随身只跟着一个年老的内侍。那内侍在门槛外站定,没敢往里迈半步。
“皇兄。”朱瀚叫了一声。
那人抬了抬手,似笑非笑:“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走路的脚底没有声。”朱瀚道,“太安静,像猫。让人忘了你穿的是靴,不是爪。”
人群“嗡”的一声,像忽然见了什么稀罕。
内侍忙把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朱标猛地直起身,眼睛亮得像两颗小灯:“父皇——”
“别叫。”来人笑,终于抬起头,露出一张人人熟悉的脸,正是朱元璋。他把帽檐摘下,随手塞给内侍,走到绳边,“我也走两步。”
“皇兄这鞋底厚,”朱瀚笑着看他,“站稳不难,难在收。”
“收什么?”朱元璋扬眉。
“收你那股子拗劲。”朱瀚道,“你走路跟打仗一样,见着地就想征服。”
人群里憋着笑,笑意噼里啪啦在人头顶炸开。
朱元璋瞪了他一眼,却不恼,反倒大笑出声:“你小子好,我收。”
他站到绳头,腰背自然,双肩不抬不落。
鼓声敲下,朱元璋迈步,脚掌像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