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按进泥里,一寸寸贴着地。
他走得极慢,慢得让人忘了时间。第三步落下,他停住,回头看朱瀚:“这样?”
“可以。”朱瀚道,“不过你第二步重了一分,第三步就轻了半分。你自己知道。”
朱元璋“嘿”了一声:“嘴上不饶人。”
他转身,忽然对着人群道,“谁愿意明日跟我一起走?”
一时间人声如潮。卖热茶的第一个举手,草鞋匠也举,孩子们更是齐刷刷地举。
朱元璋笑得眼角皱纹全挤在一起:“都别急。明日午时,我再来。”
“今日不走了?”朱瀚问。
“今日你们走。”朱元璋摆手,“我看。”
他站到一旁,像一个耐心的老父亲,看每个人在绳间走出自己的三步或三十步。
顾辰扶着陈同调整肩背,陆一丛把鼓声轻轻重重地铺开,石不歪在绳边踢正一枚被人踩斜的小石子。
李遇在舅父的目送下又走了三步,回过头,冲朱瀚低低一笑。
夜更深了,城里远处的更鼓敲了两下。
朱瀚抬头,看见“听风”的木牌在巷口灯火里挂得更高了些。
木牌背那只鹤被灯影一照,像要从木头里飞出来。他忽然记起前夜木牌下的月光,心里那盏火像被人添了一把新的柴。
“皇叔。”朱标凑过来,压低声音,“我有个想法。”
“说。”
“这些人,”朱标用下巴一点巷口,
“他们愿意走,是因为看见了路,看见了别人。可在别处,还有人不知道。能不能——就用鼓声叫他们?我们让陆一丛把鼓敲得远一点,让行脚的、挑担的、卖茶的都知道,城里有个地方,走三步就算数。”
“你想得很好。”朱瀚笑,“可鼓声再远,也就几条街。我们还得让人带人。明日你挑十个最稳的,让他们各自领三个人。每人只领三,不许多。走不稳的领一个,走得稳的领两三个。别贪。”
“为什么不能多?”朱标问。
“多了乱。”朱瀚道,“领人也是走路,步子大了,后面的人就跟不上。我们要走远,不要挤在一起。”
朱标点头,眼里有了打定的光。
“王爷。”白簪从巷口另一端快步过来,“那位太学生顾辰,求见。”
“见就见。”朱瀚转身。
顾辰走过来,怔怔地看了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