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披坚执锐的匹夫!
他将安几上摆着上摆着的横刀,直接抽出,然后丢在地上,冲所有人大喊:
“此战,军中无兄弟,无父子,无关系,只有帅和将,将和兵。我令上前,你就给我上!我令后退,你就给我退!谁违我令,我杀谁!做不到的,现在拿刀自戕,我全你体面。可你要是在战场上做不到,害我军中弟兄,那我必杀你满门!”
此时,全场军将没一个敢喘气的,就连高骈的体己幕僚们这会都口干舌燥,他们这位使相是真的发怒了。
天子之怒,他们不晓得,他们知道,使相怒,真可要他们满门性命!
当然,这里面有个悖论,那就是军中渤海高氏子弟着实不少,要是这些人战场上不力,要被砍满门,那是不是高骈也要被砍。
但没有一个人敢抖这个机灵,他们这会都汗涔涔地伏在地上,齐呼,为国家,为圣上,为使相,拼死决战。
于是高骈怒吼:
“那还不各回本阵,整肃军威?再敢颟顸不战者,就休怪我刀不利!”
众将齐齐呼吼,然后淋着山雨下山,往各自的本阵丧魂奔去!
此战就是战死了,也不想再面使相之威,真让人骇魂。
右神策镇遏兵马使高柷这会在几个邠州牙将的搀扶下,丧魂落魄下山了。
后头一个牙将举着大伞,够高柷挡雨,他自己则整个人淋在外面。
这个时候,一个牙将忍不住抱怨道:
“使相今个是咋了,威那些川西将也就是算了,怎么把威撒在咱们关中老兄弟身上啊!咱们都是自己人啊!”
没错,像右神策军邠州镇,自高骈的爷爷开始,就是高家的基本盘,高骈的爷爷从这边升到节度使,高骈的父亲也是从这里升走的,高骈也是从这里走的,他走后,就是高骈的从弟来做镇遏兵马使。
可以说,高氏四代人,于邠州镇累世亲故,是比长安的内神策军都要亲的自家人。
高柷这会离了大营老远了,才满满回过魂来,说个毫不夸张的,刚刚他兄长用铁如意敲碎案几的时候,他高柷差一点就尿了。
别看是从兄弟,别看都姓高,但高柷就没上过几次战场,在关内也是和鄜坊兵他们一起做做生意,哪里能扛得住高骈的虎威?
他们这一系的高家是渤海高氏,明面上是高敖曹这一系传下来的,但实际上族籍上写的就是北齐高氏一脉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