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驾”
四月春光正好,只是这春光却照不进大汉北疆各道官衙宅邸的深墙之内。
一股无声的寒流,此刻正如开夏的热浪,顺着官道驿传,从东都洛阳悄然蔓延至州县乡野。
崔恕在府中的那些提点,已然在无数心照不宣的默契运作下,成了一道道具体的指令。
那些深陷京察漩涡的关内、陇右、东畿、河东、河北、大宁、辽东诸道官吏,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开始了疯狂的亡羊补牢。
北方某处官道上,几匹快马溅起泥点,自官道岔入乡道,继而冲进了上百小院组成的村落中。
村内的百姓见到他们身穿锦袍、乘骑大马,心中虽说好奇,但也知道这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物。
在百姓的注视下,身穿锦袍的家丞带着几名家仆来到某处夯土院墙围起来的院落前,毫不留情的推开了虚掩着的院子。
面对院门被粗暴推开,院内正在干活的农户们顿时惶恐起身,而这家丞却不给他们机会,直接不耐烦地呵斥:“看甚看?画押!”
他话音落下,身后的家仆也分别拿出契书,将手中沉甸甸的布袋丢到了农户们面前。
老农家境不差,虽是夯土院墙,但院内面积占地近亩,有夯土木柱和灰瓦修成的正屋及左右耳房,以及东西两处厢房,后院依稀能看到柴房和牛棚。
面对这群人,院内作为家长的六旬老翁站了起来,两个三旬青壮跟在他身后,另外还有四名女眷和三个孩童。
虽然穿着麻衣,但也个个衣着得体,体态丰腴。
如此情况,即便不算富庶之家,但家境也绝对不差了,起码还没到需要卖屋卖田的地步。
老翁站起身来,苦涩的朝着家丞等人作揖:“张家丞,某家中只有二十四亩公田了,实在没有田可卖了”
“汝穷鬼矣,某怎会前来买田?”张家丞脸色不好看,冷哼道:
“家主觉得汝家中贫苦,令某前来多添十贯钱,眼下令汝重签契书。”
“如若不信,可寻个识字的前来,将契书看个清楚!”
张家丞的话令老翁们脸色大变,他们根本不敢想象张家丞是给他们送钱的,毕竟这与黄鼠狼给鸡拜年没什么区别。
只是见他脸色难看,不像是说假话,老翁随即看向身后的大儿子:“大郎,汝去请周家二郎前来,让他看看这契书。”
三旬的青壮点头,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