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的月亮圆得像面银盘,刚爬上树梢就把院里的积雪照得发亮。槐花蹲在石桌上,手里的灯笼穗子垂到画纸上,朱砂色的墨迹被风一吹,在纸上晕出小小的圈。“再加点黄,”她对着灯笼里的烛火调颜料,“这样才像月光。”
傻柱扛着梯子从东厢房出来,木梯在雪地上拖出两道深痕。“把灯笼挂高点,”他踩着梯子往房檐上钉钉子,“让全村都能看见咱院的灯。”张奶奶站在底下扶着梯子,手里攥着团麻绳:“慢点踩,梯子上有冰。”许大茂举着相机围着梯子转,镜头里的傻柱半个身子探在屋檐外,灯笼的红光映在他脸上,像抹了层胭脂。
三大爷在清点今晚的“赏月物资”,瓜子、花生、糖块在竹匾里摆得整整齐齐。“我算过,每人能分到瓜子二两、花生一两五、糖三块,”他用小秤称着,“不多不少,既能解闷,又不至于吃撑。”小宝伸手要抓糖,被他用秤杆敲了下手背:“等月亮升到头顶才能吃,这是规矩。”
灶房里飘出芝麻汤圆的香,张奶奶刚把最后一锅汤圆捞进瓷盆,白胖的汤圆在盆底滚来滚去,裹着层晶莹的糖霜。“槐花,”她隔着窗户喊,“别画了,先吃碗汤圆,芝麻馅的,你爱吃的。”槐花捧着画夹跑进去,嘴里还念叨着:“等会儿画汤圆,得把糖霜的光画出来。”
弟弟举着个兔子灯冲进灶房,灯笼的耳朵是用红绸子做的,被烛火熏得微微发焦。“姐,你看我的兔子灯!”他把灯笼举到汤圆盆前,烛火晃得糖霜闪闪发亮,“李奶奶说兔子灯能引福,提着它走三圈,一年都顺顺当当。”小宝跟着跑进来,手里的龙灯骨架歪了根竹条,龙角耷拉着,像只没睡醒的龙。
月亮爬到头顶时,全院人坐在院里的长条凳上赏月。傻柱把刚炒好的南瓜子倒在石桌上,瓜子壳“咔嚓”裂开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响。三大爷数着天上的星星:“今晚的星星比昨晚少七颗,我就说十五的月亮太亮,把星星都比下去了。”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包,里面是晒干的桂花,往每个人的茶碗里撒了点:“去年收的桂花,就等今晚泡,香得很。”
槐花把画夹摊在腿上,借着灯笼的光画月下的院子。房檐上的灯笼像串小太阳,竹匾里的瓜子闪着油光,张奶奶的白发在月光下泛着银,傻柱的手正往小宝嘴里塞瓜子,三大爷举着茶碗,许大茂的相机镜头对着月亮,弟弟的兔子灯放在脚边,烛火明明灭灭。
“姐,你画里有我吗?”小宝凑过来看,嘴里的瓜子壳喷了画纸一脸。槐花笑着推开他:“有,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