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无数次羡慕甚至怀念东屋炕洞里散发出的那股暖烘烘的热气。
现在,潜藏在记忆深处那丝若有若无、夹杂着土腥味,带着诡异甜丝丝的腐败气味陡然变得清晰无比,如同毒蛇般钻进她的鼻孔。
她再也控制不住,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瘦小的身子弓得像只煮熟的虾米,在寒风中簌簌发抖。
林阳的语气稍稍放缓了些:“我在你家那破院子里就闻着了那股味儿,尸臭这股味道我熟悉,不会闻错。”
“我认得县里的同志,最迟明天,人就会到。这事,你不用怕。”
他顿了一下,目光落在马小花惨白如纸的脸上,沉声说道:
“只要你不怨我下手狠,把你爹往那条死路上逼就行。”
马小花猛地抬起头,那双眼里先前还充斥着麻木、顺从和绝望的迷雾,顷刻间被这句话驱散得干干净净。
取而代之的是被骤然点醒后,决绝刺眼的清明。
以及,焚烧了所有温情,浓烈到化不开的刻骨恨意!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喊出声,声音嘶哑尖利得如同撕裂的破布,震得人耳膜发痛:
“我怨?!我恨不得亲手挖个坑埋了他!是你是阳哥你!是你给了我和有德一条活路出来!”
无数的画面在她脑中疯狂冲撞。
爹输光了粮食后,她饿得抱着肚子在炕上打滚时窗外的冷月
爹灌下劣质烧酒后的污言秽语,以及毫不留情的拳脚
深夜里被粗暴撕扯衣服时的刺骨冰凉和绝望
那些被封存在心底最黑暗角落里,连她自己都不敢多想的肮脏和屈辱,在这一瞬间如同火山熔岩喷发而出。
积压了十几年的苦痛、恐惧、羞耻和仇恨轰然决堤。
她眼前一黑,双腿一软,整个人像片凋零的枯叶,直挺挺地向冰冷的冻土栽下去!
一直像根柱子般杵在自行车旁的王有德,看到马小花这副惨烈的模样,心头猛地像被一只带着荆棘的大手狠狠攥住了,揪心得喘不过气!
疼!
比他曾经被荆条抽得皮开肉绽还要疼上十倍!
他甚至把林阳之前交代,“等他招呼再动”的话,一下子抛到了九霄云外。
脑子里只剩下最初林阳嘱咐的那句,“让你干啥就干啥”的本能!
他粗壮的身影猛地往前一冲,那双能轻易撂倒老牤牛的手臂几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