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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行车刚在砖窑厂那宽敞平坦的黄泥晒场边刹住。
林阳捏紧车闸,一只脚支地稳住沉重的车身,打眼就瞟见了一大圈黑压压的人围在放坯子的工棚前。
靠山屯那几张熟得像隔夜窝窝头的脸孔,正混杂在莲花村的乡亲里头,显眼得很。
心头的火苗“噌”地一下,从脚底板直冲脑门顶。
他娘的,上次在砖窑厂门口,当着众人面放的话还不够直白?
撂下的狠话还不够分量?
这帮龟孙子是真把八爷当成了庙里泥塑的菩萨,半点火气没有,觉着是能随便揉捏的软面疙瘩?!
林阳面上稳沉,不露分毫波澜,但眼底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
还没等他先开口,靠山屯那堆人里就挤出个上次冲在最前头的黑脸汉子。
正是上次叫嚣着要“跟着有肉吃”的那位。
那汉子脸上堆起一团谄媚讨好的笑容,搓着一双粗粝得像树皮的大手凑近前来:
“阳子哥!又见着您了!兄弟我可没忘了您上次的恩德!”
他眼神闪烁地瞟了瞟被众人围住的工棚方向,试图邀功似的表忠心:
“阳子哥您别误会,这回这回俺们兄弟过来可不是瞎胡闹,给您添堵!”
“俺们可是办正事来了!是请来了县上的大领导,办正经公事!”
他刻意把“大领导”三个字咬得很重,仿佛这就能把他自己的腰板也拔直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