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摸着那本册子,纸页上还沾着蛮荒的草香,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被看穿的小孩。他不知道的是,为了搞懂致悦人的喜好,蛮荒的后生们跟着他的船跑了两趟,连他船舱里的斗篷样式、贵族宴会的菜单都摸得一清二楚——就像牧人熟悉每只羊的脾气,他们也摸清了这些海外商人的心思。
夕阳把海面染成金红时,交易总算敲定。托马斯的船上装满了捆着红绳的羊,每只羊的脖子上都挂着个小木牌,写着“致悦托马斯”。而蛮荒的栈桥上,牧人们正数着沉甸甸的银锭,其中一块被阿木用小刀刻上了个小小的船锚——那是他跟着托马斯的船学会的第一个致悦符号。远处的火塘已燃起,烤肉的香气混着新换来的香料味飘过来,老族长看着满船的牛羊,又看看后生们手里的账本,烟斗里的火星明灭,笑得皱纹里都盛着光。
这片曾被视为“蛮荒”的土地,正用它的牛羊、它的智慧,在海浪与商道间,织出一张属于自己的网。
九州大陆的风,总带着股铁锈与沙砾的味道。站在中州腹地的望海台上极目远眺,能看见清月帝国的银甲军在北境筑起连绵的冰墙,阳光反射在冰棱上,像无数把倒悬的利剑;而昔日帝国的黑旗则在南疆的丛林里若隐若现,旗下的蛮族骑兵驾驭着矮脚马,马蹄踏过腐叶的声响,隔着百里都能隐约听见——那是两大帝国最锋利的爪牙,正死死盯着对方的咽喉。
清月的冰墙后,每块城砖都刻着火焰纹章,巡逻的士兵铠甲上凝结着永不融化的寒霜,呵出的白气刚飘到鼻尖就成了冰晶。他们的将领站在最高的箭塔上,手里的望远镜镜片是用北海冰晶磨成的,能看清三十里外昔日帝国的斥候靴底沾着的红土——那是南疆特有的土壤,混着血的颜色。
昔日帝国的黑旗在丛林里招展,旗下的蛮族骑兵腰间挂着风干的蛇胆,马鞍旁的皮囊里装着毒箭。他们最擅长在藤蔓间荡跃,像群沉默的黑豹,每次清月的巡逻队靠近,丛林里就会响起“咔嗒”声——那是他们扳动弩机的声音,却从不会真的射出,只是用这声音告诉对方:我们盯着你呢。
就在这两只猛虎互相呲牙的间隙里,魔月帝国的商队正赶着驼队穿过西境的戈壁。驼铃“叮当”作响,驼背上的丝绸裹着苍古帝国的瓷器,最底层压着蛮荒王庭的兽皮。商队首领用苍古帝国的墨笔在竹简上记账,笔尖划过竹片的“沙沙”声里,记着清月的冰盐换了多少魔月的硫磺,又用多少蛮荒的狼牙换了昔日帝国的青铜剑——这些交易像条隐秘的血管,悄悄连接着被战火割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