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一草原的最后一战打完,蛮王用敌人的弓弦勒死了最后一个反抗的族长,然后对着太阳举起骨酒碗:“我们的马蹄,要踏到魔月的王城去!”他身后的一百二十万骑兵齐声呐喊,声浪惊得南迁的雁群掉了队,翅膀扫过草原的枯草,带起的火星差点点燃他们的兽皮甲。
魔月帝国的西境边关,守将正用望远镜看着地平线上的烟尘。那烟尘起初像条淡灰色的带子,很快就滚成了巨浪,浪头是蛮荒骑兵的红缨,浪尾拖曳着被踏碎的界碑。“他们的马比我们的壮,箭比我们的长。”守将的喉结滚动着,把望远镜递给传令兵,“告诉陛下,狼来了。”
三日后,蛮荒的铁蹄踏碎了魔月的第一道防线。那些穿着牦牛皮甲的士兵像潮水般漫过城墙,手里的弯刀劈砍时会发出“呜”的啸声——后来被俘的魔月士兵说,那声音像极了草原上饿狼捕猎时的嚎叫。他们的战车更吓人,车轮上钉着锋利的铁刺,碾过之处,连石狮子都被撞得粉碎,碎石混着血肉溅在城门上,像幅狰狞的画。
魔月的史官在那天的记载里,用了“天崩地裂”四个字。他躲在城墙的箭垛后,看着蛮荒的蛮王踩着尸山登上城楼,金狼旗换下了魔月的黑鸦旗,旗角扫过他的笔尖,在“永熙三年秋”的字样上洇开一团墨。“他们的箭羽上缠着红绸,”他后来在牢里补记,“说是用来蘸血的,一百二十万支箭,红得像烧起来的云。”
如今,魔月帝国的军械库里,还锁着当年缴获的蛮荒弯刀。刀鞘上的狼头雕刻被利器凿得坑坑洼洼,却仍能看出打磨时的用心——那是蛮荒匠人用最细的砂岩一点点蹭出来的。而蛮荒的祭坛上,也摆着三百年前从魔月抢来的青铜灯台,灯座上刻着的“受命于天”早已被巫祝的香火熏得发黑,倒像是在嘲讽着这场跨越世纪的恩怨。
风穿过魔月的黑石碑,吹向蛮荒的金狼旗,带着黄土的腥气,也带着那些写在纸上、刻在石上、埋在土里的恨。就像老馆长说的:“中州的历史,从来都是用血写的,干了就成了土,被后来人踩在脚下,然后又长出新的恨来。”
魔月帝国的紫宸殿里,鎏金铜炉里的龙涎香正烧到最烈,皇帝攥着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军报,指节捏得发白。军报上的字迹被汗水洇开了边,“沦陷三郡”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前发黑。殿外的铜鹤香炉里,香灰簌簌往下掉,像在数着城破的时辰——平州城破时,守将的血溅在城门牌匾上,顺着“平”字的最后一横流成了红泪;安泽郡的粮仓被掀了顶,白花花的米粮顺着街道淌,引来的麻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