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飞的衣裙下滚滚,淹没了前方流光溢彩。
她牵起春衣,循着那咿呀声,踏入了绮丽却无人的街市。
当浓雾如潮逼近了兰李坊。
看似毫无防备陷入沉睡的坊市霎时张起灯火如昼,竖起大批旗帜如林在墙头屋顶招展,旗下冒出数不尽的人影喧嚣谩骂。
远看那些旗帜,什么“文殊坊喧腾大将曹七”、“众妙坊掠剩元帅金毗”、“感业坊回禄大使某某”名头一个比一个响亮,但细品来,都是依附窟窿城鱼肉坊间的毛神。
这时,紧闭的坊门打开。
一骑驰出。
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将,远远勒马立定。
“吾乃兰李坊护坊灵官,何方鬼祟胆敢犯禁,还不速速退去。”
可惜雾里并无回应,依旧滚滚向前。
老将白胡子抖了几抖,再要开口,讶异见着领着雾气的竟只是两个小娃娃,一个黑不溜秋,抓着面木符,眼珠乱转;一个发间插着翎羽,嘻嘻哈哈,满脸新奇。
“哪里来的小娃娃”
愕然自语,要打马向前。
原本缓慢推进的浓雾,忽如山崩,如洪泄,霎时奔涌将他吞没。惊忙时,雾中探出蒲团大的巨手,捏住马颈,稍一用力便将马颈扯断。
热血泼洒,老将登时摔了个七荤八素,哪顾疼痛,慌张起身,却是瞪眼怔住。
空气里有微微焦臭味儿,火星点点飘荡,勾勒出浓雾里密密麻麻的影子。
长舌而细颈,这是吊死鬼;膨肿而惨白,那是溺死鬼;浑身脓疮,那是瘟死鬼还有更多形貌可怖,难辨来历的鬼魅,带着骇人的厉气,密密簇在雾中无声向前。
偶有停下,却是从马尸抓取新鲜血肉,大口咀嚼。
不多时。
马儿已是白骨一副。
老将这才惊惶回神,慌忙去拔取腰间长剑。
眼前一闪。
那发生翎羽的娃娃已立在眼前,紧紧攥住他的手,一点一点将拔出一半的长剑推回剑鞘。
他笑嘻嘻道:
“老灵官,我看你灵光虽浊,却不杂血气,应当不是什么恶神。我叫小七,是李道长坛下使者,你莫轻举妄动,保你活命。”
老将面上挣扎一阵,终究颓然放开剑柄。
回头凝望。
浓雾已越过坊门,吞没兰李坊,依稀见得光照散乱,依稀听得喝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