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地退。
不停地刺。
不停地流血。
不停地被削去血肉。
最后。
脚下突兀一绊。
却是不觉间退到了正堂门口,为门槛所绊,匆忙间想要稳住身形,伸脚一踩,却踩了个空,便要倒入堂中。
只好一手用剑入插门框,稳住了身形,一手猛挥,意图逼退对手。
熟料,方才身处险恶之境,也不曾弃手的短剑,此刻竟握持不稳,脱手而飞。
“停手!”
他披头散发,终于用含混的声音尖叫出来。
“你用的根本不是剑术!”
剑伯竟真的停了下来,他背着月光,高大而狰狞的身躯沉沉压在门前,但也能清楚瞧见,其衣衫心口有着数处窄而细的破口,那是用剑从各个角度避开胸骨干净利落穿心所留,足见猿奴剑法之精妙。
然而。
“剑术?”
剑伯藏身山林百年,久不言语,开口格外艰涩。
“杀人,才需剑术。杀鬼,要么溃其神志,要么削其魂体。”
猿奴瞳孔缓缓放大,目光又怔怔落在剑伯身后。
在一地烂金里,脚步与污血踩出了一条肮脏小径,小径上散落着许多小块血肉与零碎肢体。
啊。
猿奴终于迟迟醒悟。
怪不得自己一脚踩空,原来已被砍断了左脚。
怪不得挥剑脱手,原来已被切去了三根手指。
怪不得说话含混,原来已被削落了半个下巴。
“眼,眉,喉,心,腹,刺穿千百回又有何用?”
剑伯嘶哑说罢,俯身跨入大堂,那猿奴竟一个哆嗦,慌忙后退忘掉了肢体残缺,踉跄几步撞到了堂中木架,架子正巧放着那两柄神兵,被他摸索到,奋力拔剑。
锵!
剑伯手中长剑应声而断,猿奴习惯性地手腕一转,宝剑颤嗡嗡直取对方心口,将将刺出,他便猛然醒悟,手腕又一番,变刺为斩,要砍下剑伯头颅。
此变招不可谓不迅疾,也成功得手,可剑刃才入颈三分便不得寸进,却是剑伯丢去了长剑,六只手死死攥住了猿奴。
他拼命挣扎,可一只半手如何掰得过六只手。
眼睁睁看着剑伯张大被割开的大嘴,一口锯齿错乱的獠牙死死咬住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