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降下“解冤仇”旗帜的第一天。
香社的大伙儿搬离了青砖绿瓦的神祠,来到了拥挤的街边、嘈杂的桥头与生满青苔的渡口,有条件的租赁间临街小铺,没条件因陋就简支起个草棚,就这么作了道场法坛,吆喝着招呼行人,当道宣讲起钱唐城隍说驱凶除煞要义。
钱唐的人们起初并不以为意。
毛神,毛神,每年市面上总会冒出多如牛毛的各路野神,名头一个比一个响亮,法相一个比一个怪耸,故事也一个比一个玄奇,但落到实处,总是趋同。
信徒问:“师公,近来诸事不顺,我纵尽心奉神,各处香火、月例不敢稍有遗落,日子却越发难熬,甚至家中口粮也窘迫,这是为何?”
巫师答:“这是奉神不诚,坏了福禄。”
“该如何是好呢?”
“捐些香火。”
信徒问:“师公,我最近身子越发不爽利,稍干点活,胸也闷,头也晕,这是怎么呢?”
巫师答:“此乃邪气入体,坏了元气。”
“该怎么驱邪呢?”
“捐些香火。”
总而言之,捐些香火。
钱塘人早已司空见惯。
但这位李天曹刚刚斗败了法王,坊间好些有头脸的人物信誓旦旦,声称其驱鬼有功,上苍因之举其为钱塘城隍,办了好多祭祀,风头正盛。再加之,那些师公们招揽听众时花样繁多,有的发放粥水,有的编词唱曲,有的卖弄幻术,甚至还有个当街诊病的娘子,据说医术了得。
所以钱塘人也愿意凑凑热闹,听听这位新城隍唱的什么经。
这不听不打紧,一听吓一跳。
“娘子,我近来诸事不顺,纵尽心奉神,各处香火、月例不敢稍有遗落,日子却越发难熬,甚至家中口粮窘迫。这是惹了哪家神灵不快,不肯施福予我呢?”
“老丈,以往各项月例多是鬼王为盘剥百姓巧立名目,长期以往日积成俗,府君已命令禁止,何人还敢强索?且予我说来。”
老头打了个哈哈,东拉西扯。
“娘子,俺最近身子越发不爽利,稍干点活,胸也闷,头也晕。这是中了邪?还是生了病?”
五娘仔细打量眼前的大娘,枯黄的头发,干瘪的脸颊,她“哎”了一声。
“大娘,多吃点儿东西。”
大娘笑眯眯点头,心里却道,这大夫果然不是女人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