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魂鬼踏步相和:
“工头的鞭子噼啪响哟,
工钱变作烂谷糠!
娃儿饿成一张纸,
婆娘埋进乱葬岗!”
翻涌的泥涛石浪迸出数不尽的刀枪剑戟。
那臭发使者脚步太缓,落在了波涛中,方才用毛发将自己裹成个臭毛球在其中颠簸才得幸免,现在刀枪剑戟四起,顿将那些臭毛绞烂割碎。
而在一切的中心,树牢亦被绞烂,鬼王脱困而出,仰天怒吼。
“嘿~哟~”
缚魂鬼们踏步再和,见得它们身躯有黑气不住散逸,原来在风中作歌的从来不是喉咙,而是它们消散的魂魄。
“铁锤砸向天灵盖哟——
脑壳迸出火星光!
钩子划烂心肝肺。
骨头渣子作刀枪。
日日哭啸化血雨。
夜夜索命黑心肠。”
缚魂鬼们踏步渐渐变得重而缓,大地也不再那么剧烈的起伏变化,只裂开无数大可吞屋宇、小可食人畜的口子,不住开合,把泥土作血肉,把砾石作牙齿,吞食咀嚼地上残留的一切事物。
李长安几经厮杀,又几经搏“浪”,已然精疲力尽,终于不慎坠入裂口,砾石如利齿四合之际,万年公最后的根须从地底钻出将他托出裂口,自己却被咀嚼得稀烂。
大地之上。
缚魂鬼们扯开符布,任由魂魄消散,纵情踏歌。
“踏不平!
踩强梁!
去他娘的神仙佛祖阎罗殿。
不如人间作鬼强!”
最后齐齐一踏,却落地无声,原来它们的魂魄已然消散得只剩薄薄的虚影。
大地微微颤鸣,好似饱足后打了个嗝,彻底归于平静。
结束了?
破破烂烂的李长安呆滞地跪立在地怔怔看着眼前的一切。
道观、森林、溪流、山石、花草都已荡然无存,入目,唯余平整的大地。
是的。
平整。
这处山腰,这大半座山峰。
山脚被抬升,山顶被压平,无需沧海桑田,只需一曲踏歌,山峦已改换了形貌化为台地,向前可见连云的悬崖,向后可见耸立的峰墙,而台地上更是被压平夯实为一整面硬土,有大小不一的缝隙在其中蔓延。
怪不得十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