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去的时间固然不短。
顾为经要是在这段时间,便在沙子上画出一幅清明上河图出来,实在是强人所难。
然则。
留白,本就是中国画的强项。
中国画很少会如同油画作品那般,用笔触和色彩将画面挤占的很满。
顾为经只在选择了林间棕榈树很小很小的一域场景,在身前的沙土上用沙痕勾勒出了几枝交错的树枝,几片宽大的棕榈叶。
现在。
他正跪坐在地面上,用指尖点出棕榈叶上滴落的水珠。
顾为经是在画画,也是在沙上雕刻。
他稍微融汇了一点点子冈刻法的精髓,手指既是笔须,也是碾玉的刻刀。
年轻人想用“蘸墨法”式的观感,努力去还原出在棕榈叶上滚下的水珠的立体感。
这幅画在安娜的眼中。
它充满了颜色。
历代名画记里说——运墨而五色具。
颜色所涵盖的意味包括了赤、橙、黄、绿、青、蓝、紫,也包裹了色彩的丰富变化。
它是一种色泽,同样也是一种质感。
火焰的橙黄色在表面的橙黄之外,还隐含着它的热量,隐含着它翻涌着的姿态,捕捉了它的热烈和姿态,同样也就捕捉住了火焰。
类似很多摄影名家喜欢用的黑白胶片相机。
只须黑白两种色彩。
摄影师能把世界的质感在镜头前记录清晰了,颗粒感足够精细,那么也就有万千种不同的颜色在其间诞生。
顾为经之前留在沙上的线条是他自己的绘画试验,在伊莲娜小姐的心中,它们也是精彩的线条赏析的教具。
安娜盯着顾为经画画,同时也抓着那些线条步步向前。
先是听到了一个音符。
再是一句乐句。
最后,便是此刻的整首乐曲。
顾为经在练习刻画线条的过程里那些炫技般的展示,那些绚烂感,在这幅画里逐渐的消弥。
它变得平淡了起来。
清澈。
澄挚。
自然。
几片枝叶占据画面的一角也称不上一角,沙滩是无限广阔的画布。
正因为没有确定边界,也就谈不上构图。
构图只存在于绘画者和看画的人的心中,伊莲娜小